贵妃一时语塞,怪就怪自己刚刚把话说在了前面,既然说是自己亲手制作,现在再说有其他人插手那就是欺君之罪,也好不到哪去。
至于运送途中,一直都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举着汤碗,自己下毒跟自己的侍女下毒并无差别。
贵妃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然辩无可辩,只能一味大叫冤枉。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啊,一定是有人存心要陷害臣妾的,臣妾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皇上要是有点什么意外,对臣妾有什么好处啊。”
皇帝看着贵妃,语气冰冷:
“那你怎么解释这毒?”
贵妃瘫倒在地,连连摇头:
“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帝轻哼了一声,气得浑身颤抖,前朝太子两次遇刺,自己在后宫之中家宴,居然有人敢下毒。
尽管宠爱了贵妃多年,皇帝毕竟早早就领教过了贵妃的狠毒,这件事情,贵妃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帝其实并不相信。
贵妃见皇帝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心凉了半截,半生夫妻走到中年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可谈,她已经没有陷害梁淑妃的时候,那种撒撒娇就可以将事情一笔带过的能力了。
“皇上......您好好想想,臣妾要是真有这种混账想法,怎么会用这种显而易见的方式?”
皇帝心中也疑惑这一点,贵妃在宫中生活了多年,对于皇帝用膳的流程了如指掌,就算是她想弑君,有更多隐蔽可靠的方法,说什么也不应该会使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褚江月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看着褚抒怀。
褚抒怀可没有心思与褚江月对视,她现在被架在中间,被褚江月利用了,还得罪了贵妃,要是贵妃逃过了此劫,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犹豫了片刻,褚抒怀一咬牙站了出来,跪倒在大殿的正中央:
“请皇上赐臣妾死罪!”
皇帝正犹豫着要不要相信贵妃所说,褚抒怀突然站出来给他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看着褚抒怀,问道:
“你......香才人,你何罪之有啊?”
褚抒怀重重地叩了一下头:
“这毒药乃是贵妃娘娘偷偷运送进宫来,让臣妾代为领取的,皇上,贵妃娘娘在宫中独大,不知道多少宫嫔死在了贵妃娘娘的手里,贵妃让臣妾做事,臣妾不敢不听啊,皇上。”
“你这小蹄子!在胡说什么!”贵妃瞪大了眼睛,激动地不顾仪态,两步冲下去,将跪倒在地上的褚抒怀重重地踢倒,大骂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本宫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宫?”
大殿上鸦雀无声,皇帝的脸色铁青,低头看着贵妃在下面撒泼,一言不发。
贵妃心急火燎地又踢了褚抒怀几脚,大骂道:
“你说,是谁指使你的?是谁指使你这贱人来污蔑本宫的!”
褚抒怀跪在地上忍着痛,一言不发。
大殿上越是安静,贵妃的心中就越是不安,愤怒使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指着褚抒怀逼问:
“你说话啊,谁指使你的!”
褚抒怀咬死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贵妃喘着粗气,猛地转过身,直指着褚江月:
“是你,是你指使这贱人说的,是不是?是你指使这贱人陷害本宫,你是何居心!”
褚江月眉头微微皱起,做出一副委屈震惊的表情,刚要冲到皇帝面前跪下为自己辩解,皇帝却先开口了:
“她是儿媳,陷害你作甚,况且满宫上下都知道,太子妃跟香才人不和,香才人怎么会受她指使?”
贵妃哑口无言,满眼噙着泪,半蹲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掐褚抒怀的脖子。
这一次,褚抒怀没有再束手就擒,一个翻身躲开,捏住了贵妃的手腕,对着皇帝大喊道:
“皇上!贵妃身上一定还有包裹着那毒药的油纸包,她的手指上一定还沾了毒药,皇上一搜便知!”
贵妃惊叫一声,甩开了褚抒怀,跪倒在地上,对着皇帝磕头:
“皇上明鉴,皇上宠爱臣妾,皇上在一天,臣妾就有一天的倚仗,臣妾盼望皇上万岁还来不及,怎么敢谋害皇上呢?”
褚抒怀怎么会轻易放过贵妃,生怕皇帝被贵妃打动,抢在皇帝前面急忙说道: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和臣妾说,她想趁着太子殿下大病未愈谋害皇上,好能趁机更换皇上的遗诏,让五王殿下登基为皇,皇上,臣妾虽然受人所迫,但是事关国本,臣妾根本不敢,谁知,贵妃居然拿臣妾的身家性命相迫,臣妾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你这贱人胡说什么!”贵妃的脸扭曲了起来,大声喊道。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虽然没有大喊大叫发怒,但杀心已起。
“来人,搜身。”
短短四个字,冰冷如寒冬。
一旁的侍卫一拥而上,但受到了贵妃的强烈反抗。
“你们滚开,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过来拉扯本宫?”
贵妃这么一闹,她处心积虑在宫中多年以来才树立起来的贤德形象一扫而空。
皇帝的圣旨已下,就算贵妃再怎么反抗终究敌不过御前的侍卫,没过一会儿,贵妃衣袖中暗藏着的装过砒霜的油纸包就被翻了出来,里面还剩下了半包的砒霜。
太医们凑上前一闻,无需多言,只是对着皇帝默默点头。
皇帝心领神会,痛苦地紧闭上了双眼。
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意接受,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居然会想要自己的命。
贵妃被摁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被扔在地上的油纸包,拼了命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这个不是臣妾的,皇上,一定是有人想陷害臣妾,一定是有人趁臣妾不注意放在臣妾身上的,一定是这样的,皇上,臣妾伴君多年,皇上得相信臣妾啊。”
“你身为贵妃,一直坐在离朕最近的地方,除了朕以外,还有谁能轻易接近你?”皇帝睁开眼睛,冷静地质问道。
贵妃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从宴席开始到现在,确实没有人接近过自己。
“啪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大殿的一角传出来,众人的视线转过去,才发现是刚刚去偏殿帮皇帝准备解酒汤的彩云回来了,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汤碗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彩云知道自己惊了驾,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皇帝没有心情跟一个婢子计较,并没有理会。
可是彩云并没有打算趁机躲过一劫,反而用膝盖做腿,爬到了贵妃和褚抒怀的面前,双眼含着泪花,对褚抒怀说:
“香才人,你不是和奴婢说,这是西域传来的花颜粉,让奴婢悄悄放到贵妃娘娘身上的吗?怎么是毒药啊?您......您怎么能这么做呢?贵妃娘娘带您不薄啊......”
“彩云......”贵妃轻声呢喃了一声,眼泪模糊了视线。
“什么花颜粉?你说什么呢?你们一早就知道这是毒药。”原本大局已定,现在又被反咬了一口,褚抒怀阵脚大乱。
彩云对着皇帝疯狂叩头:
“皇上明鉴,宫中人人皆知,贵妃娘娘待香才人极为亲厚,前一阵子,贵妃娘娘对着铜镜悲叹自己年华老去,不似从前,香才人对娘娘说,西域有一种花颜粉,放在身上能保芳颜永驻,贵妃娘娘一向虔诚,觉得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不能用人力更改,所以就没有要,但是奴婢陪伴娘娘左右,心疼娘娘,特地偷偷找香才人求来那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