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月猜得一点没错,自从陈家三姐妹进宫之后,褚抒怀就再也没有找过褚江月的麻烦,不知道她是专心致志地在争宠,还是说吃了哑巴亏之后选择了息事宁人。
在这两种可能性之中,褚江月还是更加倾向于前者。
平静了一些日子,平静到宗乐德都觉得有些无聊,一边盘着手中的核桃一边跟褚江月说道:
“好久没有听到关于褚抒怀的消息了,你也不进宫去看看她,看看她最近在研究什么缺德事呢。”
褚江月翻了个白眼:
“她不过来主动找我的麻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是有多想不开,还主动送上门去。”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觉得她重活一世还当上了皇妃,她会放过你吗?”宗乐德问道。
褚江月叹了口气:
“万一,万一她死过一次的经历,能让她惜命呢?”
宗乐德摇了摇头:
“我看是悬,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褚抒怀不是那种能够甘心久居人下的性格。”
“她是皇上的妃子,按照辈分,是你我的庶母,咱们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话是这么说啊,但是父皇年事已高,褚抒怀还那么年轻,肯定要为自己打算。”
褚江月只觉得一想起来这件事情就一个头两个大,叹了口气:
“容我再想想吧,她也不是一直都毫无作为,前两个月,她还托人给仇澜颖送了一包秘药,说是能......说是能......”
宗乐德一看褚江月这种表情,不用问都能知道褚江月所指的是哪种药,笑道:
“那药现在在哪啊?还在仇澜颖手里吗?”
褚江月摇了摇头:
“仇澜颖给我了。”
“哦?爱妃是对为夫不满意吗?”宗乐德笑着,往褚江月的身边凑了凑。
“嘶——”褚江月连连后撤,与宗乐德保持着安全距离,“你说什么呢?我留着那脏东西做什么?我肯定是给扔了啊。”
宗乐德哈哈大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正说笑着,双儿进来禀报:
“娘娘,宫中尚仪局的郑尚仪来了。”
“哦,快请。”
尚仪局是宫中负责女眷们礼仪和起居的机构,由于皇上畅行节俭,所以好多局都合并了,基本上涉及到后宫女眷的所有事情,都由尚仪局掌管,由于皇上没有皇后,所以宫中诸事皆由褚江月这个长儿媳做主,就是因为如此,只要是有重要的事情,郑尚仪就会到东宫找褚江月请旨。
但是这次,郑尚仪一进门脸上就带着一股哀怨之色,褚江月心中咯噔一声,看这架势,一定是宫中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瞒太子妃娘娘,微臣此次前来,是来报丧的。”
“报丧?”褚江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宗乐德先插了一句,“怎么?褚抒怀死了?”
“啧!”褚江月连忙制止宗乐德,郑尚仪哪里知道谁是褚抒怀,宗乐德这一句,直接给郑尚仪说愣住了。
“尚仪别见怪,太子殿下刚刚午睡起来,还没醒盹呢,说梦话呢。”褚江月尴尬地笑着,“尚仪请讲,是哪位......”
郑尚仪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
“是然才人,今日晌午一觉睡下去,就没再醒过来,仵作和太医都过去了,只说是中毒,但是......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但是一直停灵也不是办法,微臣来请太子妃娘娘进宫,先将然才人的丧事操办了。”
褚江月心中一惊,问道:
“然才人?谁会给她下毒呢?”
郑尚仪摇了摇头:
“说的是呢,也就是在娘娘这里,微臣斗胆说句僭越的话,然才人不比可婕妤,自打入宫以来,从未蒙过圣恩,就连上一次见到皇上,还是娘娘您送她们姐妹三人进宫的那日,像一个这样的人,谁会冒险给她下毒呢?”
郑尚仪这么一说,褚江月的脸抽了一下,一脸无奈,心想,我还真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那好吧,我先收拾收拾行装,随后就进宫。”褚江月道。
郑尚仪微微一笑,行了礼就出去了。
宗乐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将手中的核桃盘的咔哒咔哒作响,说道:
“你看说说什么来着,我刚说完,这就出事了,这下好了,你的三个棋子没了一个。”
褚江月一脸不满,愤愤地回道:
“以后,把你那张乌鸦嘴闭严了,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说。”
“靠。你还信这个,你都听到了,她是被人下毒毒死的,不是被我咒死的,你说这褚抒怀也真是的,她们姐妹三人中,只有那个小妹最得宠了,她不想办法除掉最大的威胁,对一个无宠的女人下手做什么。”
褚江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难道说,她是想先除掉陈安可身边的异己再对陈安可下手吗?那也不对啊,陈安然的位份不高,进宫之后也没见过皇上,她给陈安可带来不了任何的帮助,褚抒怀没有理由费尽心机对她下手啊。”
“你现在瞎捉摸这些东西什么用处都没有。”宗乐德道,“你还是抓紧时间进宫吧,别着急回来,把褚抒怀的阴谋弄清楚,我在宫外接应你,有什么事你就让小草过来和我说,我随时为你待命。”
褚江月没敢耽搁,紧忙进宫,刚走到陈安然居住的春然殿门口,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就挡住了褚江月的去路,她跪在宫门口,略显臃肿的身躯将整个宫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让褚江月根本就进不去,她面朝里哭得歇斯底里:
“我的安然啊,我的安然,你刚当上皇妃,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去了呢,我可怜的女儿......”
原来是陈安然的母亲,褚江月叹了口气,没有催促她把路让开,心中也跟着泛酸。
没过一会儿,春然殿内陈安宁和陈安可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看到了站在陈老夫人的褚江月,陈安宁连忙说道:
“娘,您赶紧掀起来,您挡着太子妃娘娘了。”
陈老夫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上下打量了褚江月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鄙夷。
陈安宁笑了一下,跟褚江月说道:
“太子妃娘娘,这是我娘,正好来京中探亲,姐姐出了事,三妹求了皇上,特许娘进来给姐姐送行......”
说完,陈安宁又赶紧小声跟陈老夫人说:
“娘,这个就是太子妃娘娘,您赶紧给太子妃娘娘问安。”
“问安?”陈老夫人大叫出声,“我给她问安?皇上都是我女婿,她这是什么辈分?要我给她问安?”
褚江月心中一惊,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想怎么说也是个县令的家眷,怎能这么久没有见识,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看在陈安然的面子上,褚江月也并不打算跟她计较。
陈安可看出了褚江月的不悦,上前赔笑道:
“娘娘......我娘出身乡野,不懂皇家的规矩......我替我娘跟您请罪了......”
话音未落,陈老夫人甩开搀扶着她的陈安宁,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陈安可一个大耳光,褚江月站在一旁吓了一跳,周围的宫人连忙护住陈安可,但是由于双方身份特殊,谁也不敢说话。
陈老夫人指着陈安可的鼻子大骂道:
“呸!小贱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老娘了?还出身乡野?出身乡野怎么了?你自以为你当上了皇妃,就能越过你老子娘去?做梦去吧,你还说上好话了,天老爷,睁开眼睛瞧瞧吧,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