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褚江月的心脏却猛然抽搐了一下,突然之间剧烈疼痛起来。
褚江月一时吃痛,手中的酒杯没拿稳,重重地掉在地上,杯中的酒洒落一地。
双儿见状,立即搀扶着褚江月坐下,轻轻抚摸着褚江月的后背,关切地问道:
“娘娘,怎么了?”
褚江月原本激动的心情经这一下,完全平静了下来,胸口处不断地抽搐着疼痛,莫名其妙的心慌感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褚江月心中的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她仿佛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恨不得现在就扑进宗乐德的怀中。
心跳得越来越快,不知不觉间,褚江月竟然泪流满面。
双儿被褚江月突如其来的异常反应给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小草,小草也是一头雾水,蹲在了褚江月面前。
“娘娘,还好吗?”
褚江月抬起头来看着二人,眼神中满是惶恐与无助: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特别心慌,你们说,太子殿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双儿与小草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
“怎么可能!”
双儿接着说道:
“边关传来的捷报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动一兵一卒,那帮蛮人就已经被吓回老家了,既然没有打仗,殿下又怎么会出事儿呢?”
小草在一旁帮腔:
“就是,娘娘肯定是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才会引发的心悸,您快别胡思乱想了,叫太医过来看看吧。”
褚江月摆了摆手,心脏的抽痛感慢慢消退,但是心跳的依旧很快,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想伸手拿面前的另外一个酒盏,才发现手已经麻了。
“娘娘既然身体不适,就别在这儿硬撑着了,早点回去歇歇吧,别等殿下回来,娘娘病倒了,殿下又要担心了。”
褚江月心慌头晕,捂着额头强撑着站起,一摇一晃地回到了房中。
得到了这么值得庆贺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褚江月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她疲惫不堪的靠在床边,不停地喘着粗气,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了房间中供奉的菩萨像下,虔诚地下跪祷告:
“菩萨真人,求您保佑我夫宗乐德,一路平安归来。”
褚江月跪在菩萨面前,还是心神不宁,脑海中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
她祈祷了许久,在双手合十的所有愿望中,最终都指向一点:
“宗乐德,千万不能有事儿。”
褚江月点燃了三支香,虔诚的拜了拜,缓缓起身,想要将香插到香炉中。
怎料褚江月刚刚起身,手中的香“咔嗒”一声,断裂成了几瓣。
这是实打实的不祥征兆,褚江月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难道,是我重生回来以后,手上沾了鲜血人命,引得菩萨不满了吗?
菩萨啊菩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我的丈夫无关,如果真有报应,能不能都报应到我身上,我丈夫是无辜的。
褚江月蜷缩在地上,在菩萨像前跪了一夜,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天蒙蒙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唤醒了褚江月,她揉揉眼睛起身,看到一个人冲进了房间,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褚江月心头一颤,猛地转过身,忍着膝盖处传来的酸痛,挣扎着站起,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那人重重的磕了个头,语气中带着哭腔:
“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褚江月的呼吸一下子暂停了,猛地冲到那人面前,拉住了他的衣领:
“太子殿下怎么了?”
那人颤抖着身体,对着褚江月再次叩首:
“太……太子殿下返朝途中遭遇刺客,与部队走散,现在失踪不见了,生……生死未卜!”
褚江月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梦里,褚江月见到了宗乐德,他背对着褚江月,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褚江月叫了他两声,他却像听不到一样不为所动。
褚江月拼命地追赶他,可不管她脚步多快,与他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无力感涌上心头,褚江月几近崩溃,站在原地大喊:
“宗乐德,你回来!”
“宗乐德!”褚江月惊叫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一双温暖的手掌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母亲……”褚江月扑进褚老夫人的怀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褚老夫人轻轻抚摸着褚江月的头发,也强忍着眼泪:
“好孩子……别怕……母亲来了。”
“宗乐德呢?找到宗乐德了吗?”褚江月抹了一把眼泪,抬头问道。
褚老夫人别过头,不忍看着褚江月的脸,屏住呼吸,摇了摇头。
褚江月如获当头一棒,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下去,颤抖着嘴唇,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那尸体呢?找到了吗?”
褚老夫人摇了摇头:
“还没有,皇上已经派兵出去寻找了,幸存回来的士兵禀报,刺客人数众多……太子殿下与他们失散,所有刺客都去追赶太子殿下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只怕……只怕……”
已经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褚老夫人却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褚江月的眼前又是一黑,险些再度晕厥。
褚老夫人死死地抱住褚江月,看着女儿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褚老夫人的心如刀绞。
“江月……现在整个东宫都看着你呢……你一定得坚强……”
“唉。”房间中的角落,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褚江月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父亲褚老将军,正坐在绣墩上,顿足捶胸。
“父亲……”
褚老将军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倦态。
“早知道,我就算拼死相谏,也要代替太子殿下出征,可怜的女儿啊,我宁愿死在他乡的人,是我……”
一听到父亲这么说,褚江月鼻子一酸,扎进褚老夫人的怀里放声痛哭。
小草和双儿立在一旁,也不停地抹着眼泪。
昨夜庆功宴的大红灯笼,还没来得及卸下,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蹑手蹑脚地走到廊下,将大红灯笼取下,小声的商议着,要不要换上白色的灯笼。
褚江月的耳朵极灵,在屋子里就听到了家丁们的议论,猛地冲下了床,打开了房门破口大骂:
“谁说太子殿下一定死了?你们就着急挂孝,咒谁呢!”
褚老夫人攥着手绢,走到了褚江月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
“对,太子殿下福大命大,也许只是与部队走散了,现在正骑着马在回来的路上呢。”
褚老夫人这么说着,也只是为了安抚褚江月的情绪,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要是真的还活着,朝廷派了这么多人出去寻找,早就已经找到了,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尸身被贼人藏起来了。】
【可怜我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褚江月静静的听着,再也撑不住,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东宫上下一片死气,后宫中左都御史和贵妃却在弹冠相庆。
“不愧是哥哥,轻而易举就解决掉了宗乐德这个大麻烦,现在他和宗乐山都死了,皇位将来只能是我们铮儿的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了,等到五王殿下登上了皇位,妹妹,你再将他母亲的事情跟他一说,你岂不就稳坐皇太后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