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褚江月一边观察着三人的反应,一边不自觉得咽了口口水。
“这个……我们知道啊。”陈安然说着,剩下两姐妹跟着点头。
“我们问过退出选秀的秀女了。”
褚江月松了一口气,不禁又有些疑惑:
“那你们......”
大姐陈安然摇了摇头,说道:
“太子妃娘娘是爽快人,对我们姐妹又不薄,我们也不跟太子妃娘娘绕弯子了,以我们的身份,想要嫁到皇家难如登天,从来都是被别人挑,没有我们挑别人的道理,况且,皇上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我们姐妹要是真能入宫为妃的话,那是祖上就修下来的福德。”
“再加上,家中兄弟近年也会参加科考,若真是能一举得中,我们在宫中为妃,或许能对父兄有所助益,太子妃娘娘别见笑,以我们的身份,想要出头实在是太难了,我们姐妹也想为家里做些什么。”
褚江月听得心中一酸,确实,一个县官的女儿想要通过出嫁改变命运,帮助到自己父兄的仕途,仿佛也没有别的选择。
陈安然说完,姐妹三人小心的留意着褚江月的反应。
褚江月沉默了几秒钟,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就将你们送进宫去。”
三姐妹听到褚江月这笃定的回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道谢的话说了成千上万,一直到了夜半三更,几人才散去。
送三姐妹出去以后,褚江月独自坐在餐桌前发呆,双儿过来小声说道:
“娘娘,夜已经深了,娘娘您也回去歇着吧。”
褚江月摆了摆手,说道:
“你悄悄去那三妹陈安可的卧房中,把她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话想跟她单独说说。”
双儿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照褚江月的吩咐,把陈安可叫了回来。
陈安可已经卸掉了钗环准备歇息了,听到褚江月叫她回来,也来不及再度梳妆,简单披了件外衣就来了,外面更深露重,陈安可乌黑的发丝上面沾了几滴晶莹的露珠,一双眸子正如她的秀发一样透黑明亮,白里透红的肌肤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 桃,在这姐妹三人中,陈安可长得最为清秀,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美。
她冲着褚江月微微行礼,声音婉转动听:
“见过太子妃娘娘。”
褚江月亲自上前将陈安可搀扶起来,连声感叹:
“清水出芙蓉,没想到妹妹卸掉了妆容钗环,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陈安可的脸颊微红:
“太子妃娘娘谬赞了,臣女蒲柳之姿,怎及娘娘万一。”
褚江月拉着陈安可坐下,笑道:
“这里没有别人,咱们之间说话,不需要这么客套,你知道,你们姐妹三人,我为什么偏偏叫你回来吗?”
陈安可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褚江月继续笑道:
“因为我觉得,在你的眼睛里,有你两个姐姐没有的东西。”
“娘娘是指......什么?”
“野心。”
“野心?”
褚江月点了点头,笃定地看着陈安可:
“对,就是野心,你的两个姐姐一心只是想为家中做点什么,但是你不一样,你有为了你自己的打算,对吧。”
褚江月所说,当然可以直击陈安可的心坎,毕竟这些是从陈安可自己的心中读取出来的,直击的是陈安可的灵魂。
听到褚江月这么说,陈安可的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牵强地笑了一下:
“太子妃娘娘慧眼识人,臣女叹服。”
褚江月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实你的想法是没有错的,人活一世,得为自己争上一争。”
陈安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了一声,道:
“太子妃娘娘所言极是。”
见她还是没有敞开心扉,褚江月又说道:
“可能是我久居深宫,见识到了很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吧,我总觉得,你和前几年的我,很像。”
褚江月并不觉得她们两个真的很像,这么说的目的只是让陈安可认为褚江月能够跟她共情。
这一招果然奏效,陈安可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直至完全消失。
“你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可以和我说说,毕竟我应该比你了解皇宫,兴许就能够帮到你。”
陈安可眨了眨眼睛,道:
“并不是想欺瞒太子妃娘娘,只不过,我这都是家务小事,恐怕娘娘会觉得我无聊。”
褚江月摇了摇头:
“任何能让你挂心的事情,都不能称之为无聊,你放心说吧。”
陈安可点点头,说道:
“是这样的,我家中的父母,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够算的上是一县父母官,在当地还是很有风光的,但是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他们重男轻女,我上面有一个哥哥,然后就是这两个姐姐,母亲当初第四胎生下我的时候,父亲就曾因我是个女孩想要把我放到水里溺死,是我的祖母拼死阻拦,我才能健康长大,不同于两个姐姐,我自幼跟随祖母一起生活,父亲对我无不疾声厉色,觉得我哪里都比不上我的姐姐。”
“为什么呢?”陈安可的这个烦恼,褚江月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是无法共情的。
“没有理由,我没做错任何事情,并且我从小就十分努力,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女红刺绣,我都要做到最好,但当我明显超过我两个姐姐的时候,在父亲的嘴里,我就变成了争强好胜。”陈安可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我的出生就是不被期待的,其实两个姐姐待我一直很好,我并不怨恨她们,我只是想要做的比她们好,让父亲能够认可我,仅此而已。”
“我想向父亲证明,当初我活下来是对的,对于家里来说,我是有用的。”
褚江月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感知不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她也能够想象的到这一件件事情对于一个年轻女孩的害到底有多大。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同情归同情,褚江月现在最需要的,确实还是陈安可这样的人。
心中有仇恨的人,做事要比心中一片净土的人有上进心,这是褚江月亲身测验过的真理。
“那就去做。”褚江月看着陈安可,笃定的说道。
陈安可为之一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褚江月,愣了一会儿才说道:
“可是我.....”
褚江月没有说话,微笑着盯着她看,陈安可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低头小声地说道:
“我一定可以的,我别无他选,要是不混出个名堂来,我进宫毫无意义。”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褚江月满意地笑了,“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到了宫中,我会帮助你的。”
陈安可没有立即致谢,而是又眨了眨眼睛,随后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褚江月,说道:
“娘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褚江月心中一惊,果然这个女孩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一点就通。
跟这样的人,褚江月也没有绕弯子的必要了,笑着说道:
“确实,我送人进宫有我的用处,你是个聪明人,我就跟你直说了。”
陈安可点了点头:
“能为娘娘分忧,是我的福气。”
褚江月的嘴角微微上扬,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现在皇上的后宫中仅有一位妃嫔,那就是香昭仪——陈香凝,她入宫时间并不算很长,正巧赶上了完颜贵妃的倒台,所以现在皇上的后宫中,她一家独大,这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