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很轻,很温柔,还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
一瞬间,沈鸢的内心胀胀的。
裴叙这人,似乎也没她想的那么不堪……
入座后,裴叙冷冷扫了一眼刚才嚼舌根的那几人。
对上他阴鸷的目光,几位贵妇人瞬间如坐针毡。
裴叙掀袍坐下,语气淡淡道:“诸位若是不会说话,不妨将嘴巴缝上。”
听到这话,一位胆小的贵女一下摔碎了手中茶杯。
裴叙暴戾的名声,谁人不知?
不过一会功夫,整个宴席都变得安静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正大光明的维护自己,沈鸢的心绪很是复杂。
这药,她到底是下还是不下?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
皇帝牵着皇后的手一同前来。
前面的大臣乌泱泱的站起身:“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鸢赶忙站起身,和他们一同行礼。
坐在高位上的陆霆笑眯眯的开口:“今日,大家就把这场宴席当成家宴,都不必客气。”
这话一出,一群人谢恩落座。
和一众人寒暄过后,陆霆把视线落在裴叙身上:“裴爱卿为何做得那么靠后?”
说完,他转头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裴爱卿的位置挪到前面。”
这待遇,让周围的一群朝臣看得眼红。
沈鸢不由得啧啧惊叹。
裴叙真不愧是当朝宠臣啊,就连这万人之上的皇帝,也对他这般和颜悦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裴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多谢陛下关怀,下官坐在这,是想离未婚妻更近一点。”
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
男人还特地看了沈鸢一眼。
这下,沈鸢顿时成了众矢之地。
她紧咬牙关,在心中暗骂。
该死的裴叙!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陆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哈哈哈,如此说来,倒是朕不解风情了。”
“你呀,就继续在原地坐着吧。”
裴叙弯下腰,朝他拱了拱手:“多谢陛下体谅。”
瞧着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沈鸢感觉自己的脸都快丢尽了。
他们的婚事来的光彩吗?
为何这家伙能表现的如此自豪!
注意到少女幽怨的眼神,裴叙故意别过头,朝她笑了笑。
沈鸢的肺都快气炸了。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没脸没皮之人?
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的恩爱模样,陆宝珠一下掰断了手中的木筷。
“狐狸精,当着众人的面还敢勾引裴叙!”
听到这话,一旁的陆安阳出声撺掇:“要不是沈鸢,这裴叙本该是姐姐的未婚夫。”
“我要是姐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陆宝珠拧紧眉心,语气愤恨道:“我一定要让这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她暗恋了裴叙整整五年!
好不容易快得偿所愿了,却被沈鸢截了胡。
这让她如何甘心?
达到目的之后,陆安阳轻笑了两声。
“姐姐,我有个主意,可以让这沈鸢彻底身败名裂!”
犹豫了一瞬后,陆宝珠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
另一边,沈鸢正兴致缺缺的和周围认识的贵女聊天。
不知怎的,她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向和沈鸢交好的郑书瑶小声开口。
“娇娇,你一定要小心长公主,我总觉得,她正在憋什么坏水。”
沈鸢刚一抬头,就对上了陆宝珠怨毒的目光。
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撕碎。
沈鸢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宴席。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
少女闭上双眼,仰起头,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
恰在此刻,一阵慵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娇娇,事情办成了吗?”
过来的人正是早早离席的陆今安。
沈鸢惊恐的转身,不敢直视他:“还……还没。”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对他下手吧?”陆今安皱了皱眉,脸色无比阴翳。
少女摆摆手,出声否认:“怎么可能?我只是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陆今安眯了眯眼,缓缓向她凑近。
沈鸢垂下眼睫,往后退了两步:“我怕他发现后,会杀了我。”
“别怕,我会保你。”陆今安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鸢才不信他说的话。
她低下头,紧咬唇瓣,朝他撒娇:“陆哥哥,我真的不敢给他下药,要不,你换个人吧。”
可惜,这招对陆今安并没有什么用。
他神色紧绷,语气极为淡漠道:“娇娇,这是你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眼见这家伙软硬不吃,沈鸢彻底崩溃了。
“陆今安,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注意到少女眼角的泪珠,陆今安面不改色道:“只要你谨慎点,会没事的。”
沈鸢冷呵一声,满脸失望的看着他。
这狗男人是铁了心想要利用她!
沉默了许久,她缓缓出声:“只要我乖乖嫁给裴叙,给他喂药,你就能放过沈家?”
“嗯。”陆今安违心的点点头。
沈鸢长舒一口气,苦笑道:“给我个期限,我可不想一辈子被人利用。”
“三年,只要三年时间!”陆今安走上前,摁住她的肩膀:“只要你肯帮我对付裴叙,我一定会让沈家屹立不倒。”
“好,希望摄政王能说到做到。”沈鸢抬起眸子,直视他。
对上少女凉薄淡漠的眼神,陆今安莫名有些心慌:“娇娇,我……”
话说到一半,他的手便被人直接拽开。
“摄政王,请你离本官的未婚妻远一点!”
不知何时过来的裴叙直接挡在两人面前。
他眼神猩红,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沈鸢咽了下口水,语气颤抖道:“你,你怎么来了?”
“出来散心,正好看到某人在欺负你。”裴叙动作强硬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扯。
沈鸢失了重心,直直的扑向他。
“啪”的一声。
藏在袖中的药包直接掉了出来。
沈鸢心脏骤停。
完了。
她得想想自己死后该埋哪了……
裴叙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地上的药包:“娇娇,这是何物?”
想了半天,沈鸢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这,这是裹梅子的糖粉。”
她说这话。
简直假的不能再假。
哪有人会把裹梅子的糖粉随身携带?
可令人奇怪的是,一向谨慎的裴叙居然信了。
他蹲下身,捡起那包药:“你喜欢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