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低下头,揉了揉她泛红的眼尾。
“乖乖,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让我喝药。”
沈鸢轻轻喘着气,声音娇软道:“别废话啦,赶紧喝!”
裴叙端起药碗,将那黑漆漆的药汁一饮而尽。
“好了,我喝完了。”
看着那见底的碗,沈鸢震惊的瞪大双眸:“这么苦的药,你不就着蜜饯喝吗?”
裴叙轻笑一声,捏了下她的耳垂。
“我又不是怕苦的小姑娘。”
沈鸢撇了撇嘴,从他身上下来:“你身上的伤口,还疼不疼了?”
裴叙扬起下颚,抬手抓住她的腕子。
“还行,不怎么疼了。”
少女蹙了蹙眉,直接甩开他的手:“现在,咱俩该好好算算账了。”
裴叙舔了舔唇,声音沙哑。
“算什么账?”
沈鸢气愤的冷哼:“裴叙,你少给我装傻!”
“若不是万一和万二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到鼓里。”
裴叙低下头,温声哄她:“夫人,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沈鸢脸颊微鼓,语气幽怨的控诉他。
“你用自己性命做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瞧着少女那连绵起伏的雪白胸脯,裴叙抿了抿唇,眸光晦涩:“夫人不是说过吗?只要我愿意为了你去死,你就相信我的真心。”
沈鸢眼睫微颤,甩了甩袖子。
“我说的这些,只是玩笑话罢了。”
说到这儿,她又小声嘟囔:“谁知道你会把这些戏言当真!”
裴叙轻咳一声,捂着裂开的伤口。
“夫人,抱歉,我以后不会再擅作主张了。”
注意到那渗出来的血迹,少女捂着嘴角,神色慌张:“你……你的伤口又复发了?”
“我这就去叫医师!”
裴叙掀起眼皮,拉住她的手:“夫人,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看着男人那苍白的脸色,沈鸢着急的开口。
“怎么可能没事?你流了好多血!”
裴叙褪下上衫,露出精壮的肌肉:“刘医师他,去别的山庄为我采药了。”
“没有两三个时辰,他是回不来的。”
说完这话,他又可怜兮兮的对着少女卖惨。
“夫人,你能不能,帮我包扎?”
“我的胳膊,好像抬不起来了。”
沈鸢张了张口,神色焦急:“我不会包扎呀,要不,我去叫万一和万二过来?”
裴叙轻啧一声,抬起眸子。
“万一和万二笨手笨脚的,哪会做这些细活?”
“夫人,你就帮帮我吧。”
瞧着那被鲜血浸透的纱布,沈鸢倒吸一口冷气:“好,我试试。”
裴叙垂着眼帘,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她。
“你先帮我把这个纱布解开,然后再涂药膏。”
听到这话,沈鸢懵懵懂懂的点头:“好,解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痛,你先忍一下。”
说罢,她弯下腰,将纱布一圈一圈的解开。
裴叙稍稍一抬头。
便能看到少女那澄澈乌黑的眸子。
柔软的日光,落在她瓷白的侧脸上,她的腮边,有几缕被照的透明的碎发。
再往下看。
便是她那红润饱满的娇唇……
说句实话,裴叙还从没见过她这般认真的表情。
他抬起胳膊,指腹轻轻贴在沈鸢的颈侧。
如此细嫩脆弱的地方。
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眼底。
裴叙偷偷嗅了下她身上的香气,暗自咽了下口水:“夫人,你拆好了吗?”
感受到耳边的热气,沈鸢蹙了蹙好看的眉心。
“没有呢。”
最里面的那层皮肉,已经和纱布连在了一起。
她怕弄疼他,不敢用力去扯:“你在那等着,我去找个镊子。”
裴叙微微眯眼,面无表情的扯开纱布。
“不用去找镊子。”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沈鸢心疼的直掉眼泪:“你干什么呀?我不是说了我去找镊子。”
没想到她会哭,裴叙动了动唇,有些手足无措。
“夫人,你别哭,我不疼的。”
沈鸢拿起药膏,指尖颤抖的为他涂药:“别撒谎了,你怎么可能会不疼?”
裴叙勾了勾唇,低笑一声。
“乖乖,对我来说,这点小伤真的无所谓。”
“男人哪有不流血的?”
给他涂好药后,沈鸢垂下脑袋,小心翼翼的对着他的伤口吹了吹:“你是无所谓,可我心疼。”
听到这话,裴叙愣了下。
自从母亲去世后。
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沉默了好一会,他紧紧抓住少女的手。
“夫人,你……你没骗我?”
对上他那惊诧的目光,沈鸢疑惑的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裴叙欲言又止道。
“你刚刚说,你心疼我,这话,不是为了哄我而说的吧?”
沈鸢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哄你干什么?心疼就是心疼,还能有假不成?”
裴叙眼眸微弯,语气中暗含喜悦。
“夫人,你真好。”
瞧着他那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少女重重捏了下他的脸:“至于吗?我就说了一句话而已。”
裴叙扬了扬眉,眼巴巴的看着她。
“自从我娘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心疼过我。”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落寞,沈鸢长叹一口气:“往后,有我心疼你。”
裴叙撩起她的发丝,一字一顿道。
“夫人,对不起,我没能把那天山雪莲采来。”
“若是你能恢复记忆,便能想起我们俩之前的事了……”
沈鸢弯下腰,按住他的肩膀:“裴叙,你给我听好了。”
“不管我有没有恢复记忆,你都是我最心爱的男人。”
“真心这种东西,不必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去证明。”
“你的那种行为,只会让我担心。”
说完这话,她笑意盈盈的与男人对视。
“你知道吗,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你了。”
看着少女那坚定的眼神,裴叙一脸不可置信:“你说,我是你最心爱的男人?”
“那陆今安呢?”
没想到他也会有这般无措的时候,沈鸢忍不住笑出声:“对我来说,这个人早已是过去式了。”
“现在,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裴叙身体轻颤,眸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夫人,你知道吗?我从未有过像今日这么开心的时刻。”
沈鸢拿着纱布,动作轻柔的为他包扎伤口:“别笑了!”
“若是伤口再裂开,我就不帮你包扎了。”
裴叙仰起头,嘴角的弧度收也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