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玉真把对姐姐的恨意统统发泄在我身上,她头发凌乱,妆容花掉。
发泄过后,她把头上的玉簪子随手插到我的头上,丢过来一条棉锦。
“把脸上的妆擦了再出去,府中可容不下那样的丑人。对了,我想你嘴上应该知道轻重。”
她笑得令人后背发麻:
“你也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乱说话的下场可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
说罢哼着小曲去榻上休息。
我把脸上的脂粉擦掉,跪拜离去。
出了院落,银荣看到我头上的簪子,罕见地少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是用眼神愤愤地看着我。
她若待我如常,我还能敬她一尺,平时口里不干不净叫嚣别人是狗奴才的人,看见玉真一个贴身物件就能转了心性,谁才是真正的奴才显而易见,呵。
沈修很少在府上,她常叫我过去妆成姐姐的模样,受她欺辱。
玉真的生辰快要到来。
皇帝和皇后本身就视这个乐善好施的大女儿如珍宝,因此也惯上她骄纵的性格。
沈修这次又打了胜仗,皇帝更是高兴得很,他下旨要群臣来将军府赴玉真的生辰宴,那日我穿了师傅给我织的裙子。
生辰那天是盛夏,府里人来人往忙得脚不着地,不过那都是宫里的人,将军府上的奴才们可没那机会靠近皇帝的饮食。
皇帝和几个皇子,王公大臣浩浩荡荡来了将军府,府上的人跪拜迎驾后,我们几个婢女被安排在后院内修葺花草,几个贴身嬷嬷,管事儿的安排在内厅。
剩下的人被圈在各自房屋内不许外出。
没多少工夫,玉真带着皇帝和皇子们来了后院的池子里观赏她今年刚栽进来的荷花。
荷花很美,惹得玉真不由朝池子再进一步。
我知道玉真最喜好在那地方观赏湖上的荷花。
湖畔的栏杆被我一掌拍断后又拼接起来的,不过做到这种程度,还需要她的配合。
听到一声惊叫,我忍不住要笑了,因为事情正如我设想的一样,栏杆断了,玉真成了只落汤鸡。
岸上的人还在面面相觑的时候,我已经飞入湖中,把她救了上来。
众人随着玉真散去,只留下一个人,他脱下长衫让他的随从为我披上。
是我要找的人,四皇子。
7
宴后,公主把我叫到她身边,遣其他人出去。
待人走完后,她奇怪地看着我:
“本宫对你并无恩情,你为何救我。”
我深深作了一揖,跪在地上答:
“公主的佛心世人皆可见之,一年前的九月初三,公主开仓赈粮,曾救与我一命。”
“哦?”公主得意起来,“我就说这世人愚昧,我只是丢些看不上的粮食罢了,能救到你们也算给我积了福。如此看来,我们都是赢家。”
她又在把玩手里的佛珠,样子轻佻又做作。
我跪在地上并未言语,半响过去,只见她重重把佛珠摔在地上,佛珠又一次摔落满地。
“那为何本宫还未有孕,老秃驴说的承恩承恩,给一群穷鬼送恩,本宫的福呢?”
她脸变得扭曲,原来是我高估她了,她的慈悲只是想换来和沈修的子嗣。
我想起了沈修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奴婢家乡有治女子不孕的方子,公主若信得过奴婢,可准许奴婢给您写下来一试。”
我虔诚地看着玉真,她先是眼神中流露一丝惊喜,接着变成鄙夷和怀疑。
她目光炯然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身上看出一个洞来,过了许久才说话。
“写下吧。”她顿了顿,“这些年,本宫吃药都快吃吐了,尝尝这民间小菜也不是不可,不过。”她话锋一转:
“我只给你三个月,若是还没怀上孩子,你的人头就别想要了。”
她高坐榻上,玩弄着长长的护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诺。”
写药方时,我想到了阿姐,她也有了孩儿,马上就要生出来,却还是被人挖了肚子惨死。
药方写下后,玉真让宫里的御医先前审了一遍,那御医看了后大喜,直呼是失传近百年的求子方。
我就说嘛,我的师傅,不同寻常。
玉真自此也安心喝了下去。
又是一年九月初三,开仓放粮那天,玉真害喜了。
御医诊脉直接跪地恭喜她,怀了沈修的麟儿,城里的百姓都为她欢呼庆贺。
倒是沈修看上去一言不发,只有玉真朝他望去时,他换上一副欣慰的面容。
他是,想到了和姐姐的孩子吗?
玉真有喜后,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欣赏,把我提成了府里的管事。
她再把我化成姐姐的模样,居然没有辱骂,反而得意地伸手覆上我的脸庞,嘴里喃喃:
“最终还是我赢了。”
已经十年了,她对姐姐还是耿耿于怀。
不过,我挺喜欢她触碰我的。
因为啊,我在我的身上下了药。
8
边塞要紧,沈修顾不上他那怀着身孕的娇娘,带兵去了边关。
府上的日子越发无聊,公主的身形越发饱满,宛如一颗快要熟透的果实,她常常独自坐在湖边,脸上露出怖人又甜蜜的微笑。
不知为何,这日子过得越平淡,我的心就越激动。
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下藏着波涛骇浪,只待时机成熟。
而另一头局势就不太乐观,敌军势头很猛,沈修的部队被逼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小镇上。
军营风声四起,有些都流到京城里来了。
他们都在传:玉真公主要遭报应。
这话到京城时,没一个人相信。
公主在他们心里是活菩萨,百姓们久受玉真恩待,加上天子脚下皇恩浩荡,也没多少人敢胡乱传说。
直到,公主生产那日。
玉真卸尽全身力气,还没等孩子哭她便晕了过去。
产婆惊恐地从玉真腿下抱出来一个憋得发紫的肉团子。
管事的嬢嬢立马把她拉出屋外。
接生婆皱紧了眉头,小声说道:
“真是怪了,我替人接生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
嬢嬢塞给她几张银票,让她把肉团子丢了去。
“管好你的嘴,别往外乱说。”
可是纸包不住火,没过几天,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你们听说了吧,玉真公主生了个怪胎。”
“不会跟之前的传闻有关吧,公主做了亏心事,如今要倒大霉。”
“什么传闻?”
“听说十年前在大殿之上,大将军还只是个小将军时,求皇上赐婚,赐的是他的副将。”
“男,男的?”说这话的男子惹得角落里那一小撮吃瓜的众人哄堂大笑。
讲故事那人继续说:“那副将是个女子,可比男儿还要强,听说肚子里都有大将军的骨肉了。”他捋了捋胡须,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可惜,大将军被玉真公主看上,死活都要嫁给她。”
还是那名男子:“难道是大将军英雄难过美人关?”
“非也,非也,那名副将要比公主美多了,现在的大将军本是老将军府上庶出的次子,他娘只不过是府上的家奴,身份低微。公主许诺让他加官进爵,给他娘有了入祖坟的机会。”
周围一阵唏嘘。
“那小娘子现在身在何方,怎么这几年没一点风声传出了?”
说书人摇了摇扇子,眼神高深莫测:
“香消玉殒,连带着整个村庄都被灭亡了。”
9
屋内,玉真露出疲惫的笑容,衬得她多了几分母性:
“银荣,把我的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被叫到的银荣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玉真抄起手里的佛珠朝她砸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我还没怎么样呢,现在叫你都叫不动了。”
虚弱的她力气太小,佛珠轻轻砸在地面。
我看了看摔在地上的佛珠,料子不结实,有的珠子已经裂开了。
婢女们吓得不敢动,我挥了挥手叫她们散去,银荣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等婢女们走光后,我捡起佛珠,坐在了玉真的床侧,帮她重新戴上那破裂的佛珠,捏紧她的手腕,看着她依旧气势凌人的模样,轻声说道:
“公主,您作的孽太多,佛祖罚您生了个怪物。”
“下辈子,手上别沾太多的血,终究害了自己。”
她这才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我是赵仪秋的妹妹,是你杀害三百多口的村庄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她看起来有些癫狂:“不可能!”
我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笑着在她耳旁说道:
“不可能的事情还多着呢,公主你可要好好活着,且好好瞧瞧。”
玉真扶着床榻,想起身喊人,我封了她的筋骨,自顾自地坐下来:
“公主最好老实点,等你那相公回来。我能使你生出死胎,自然也想好护我的万全之策,我想如果我死后,不出三日,你便死无全尸。
“公主殿下,想想红色蛆虫吃了你的心,你的肝,再从你身体里爆出来的场景该有多精彩。
“也许那时你还没死,没准会亲眼看到这样的景象。也许在府里吃饭时,也许在街上。”
我想到她那番场景,不由笑出声来。
这天不怕,地不怕,视人命如草芥的公主也终于在此刻露出害怕的神色。
临走时,我转身问她:
“公主,啧,也不知该不该管那玩意称为孩子,没有五官,没有手足,活脱脱的怪物。不过,你想见你那怪物孩子吗?”
10
关上门后,我来到前堂告诉嬷嬷:
“公主伤心欲绝,想清养几天,便由我伺候好了。”
嬷嬷是府上的老人,都知道公主脾气,她巴不得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我。
“你在府中日子也不短了,最会讨公主欢心,这些日子,可要把公主看仔细些。”
说罢,甩甩腰走了。
其他婢女更不敢上前,也是避之若及,深怕玉真把怒火发在她们身上。
公主像是被幽禁一般,锁在了深宫大院里,没有人能再来帮助她,因为此刻的皇宫已经自顾不暇。
沈修的军营也因京城的传言而闹得人心惶惶。
军营里跟随沈修多年,身经百战的老兵这才意识到,十年前带着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翻身仗战后消失的副将,也许早被如今的将军和公主害死。
他们带着自己的部下逃走了,由此一来,沈修的军营只剩下寥寥数百人
兜兜转转,他还是一个拿不出手的小将军。
沈修打了败仗,逃回京城。
比沈修最先到达京城的是敌国的军队,他们攻进皇宫,活捉了皇帝和皇后。
太子为求保全性命,当了叛国徒,消息传回府上时,已经是傍晚。
我解开玉真的封穴,把她按倒凳子上,好好给她梳妆打扮一番,我问她,愿不愿意同我打个赌。
她还持着公主性子,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变天了,玉真公主。你的父皇母后,哦不对,你的阿爹阿娘现在正在地牢被狱卒用烫了火的鞭子抽得千疮百孔。”
她抬头用倔强的眼神瞪我,轻蔑地笑我:“邪不压正,沈修会带着士兵们杀回来,到时候我要你不得好死”
“哈哈,好一个邪不压正!”
我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脸因为窒息而变红:“你有什么资格,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你公主是横刀夺爱,你带着禁军杀了我们全村上下几百口人,一个活口都没想放过,我们族人几百年来与世无争,你同我说邪不压正?”
玉真笑得很猖狂:
“要怪就怪你的阿姐没本事,若不是她迟迟不肯离开沈修,我怎会把你们赶尽杀绝到这个地步?”
我攥紧她那只带了佛珠的手腕:
“为了一个男人?”
“就为了一个男人,我想要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就能拿到手,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算什么东西,还敢跟我争!”玉真疯了似的大笑,却被我的一句话冻结住笑容。
我站远了看她:
“你真的觉得你赢了?”
她表情呆愣了一瞬,下一秒变为肆意:
“不然,本宫应该让她亲眼看见沈修对本宫的疼爱,这个贱人应该自缢,而不是让本宫去亲自赐她死罪。”
冥顽不灵。
我拂了拂衣袖轻笑一声:
“当真爱你,你猜他真的会期待你们的孩子出世吗,最近局势紧张,家书还没给他送过去,我估摸着他也快回来了,公主您亲自去问吧。”
玉真面如死灰,我继续说道:
“我要跟您赌的便是沈修他的真心,您还敢赌吗?”
11
敌国下令要追拿全城的皇亲国戚,观望的百姓们却在好奇,为何迟迟不攻打将军府。
当晚,沈修风尘仆仆地逃回府上,将军府已经没有多少人留下了。
公主在房中摆了壶酒。
“阿真,对不住,此番上阵终是败了。”沈修举起酒杯愤懑地说道。
玉真拿起酒壶给他又满上一杯,两人相顾无言。
沈修的手好像黏上了酒杯,一杯接一杯:
“趁着敌国还没有派人来,你早些离开这里吧,我安排好城外接应的人,以后你隐姓埋名好好生活,切莫再娇蛮任性了。”
玉真笑得凄凉:
“你只记得护我安危,我们的孩子呢,要不要帮他找个乳娘?”
沈修这才记起来他临走时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
“对不起,孩子现在在哪儿?”
他提到孩子时,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染着一丝浓重的感情。
“孩子死了。”
玉真话音落地,却只等来沈修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修越喝越多,他默默道:
“孩儿死了……
“秋儿,我们的孩儿死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哭成了泪人,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玉真的面色已经变成枯槁。
我进房时弄出一些声响,沈修抬头看我,眼中仍带着泪光。
我看向沈修:
“既然你决心和公主百年好合,为什么还要服用避子汤?”
我看到玉真眼眸中带着迷茫,小声复述一句:“避子汤?”
沈修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和公主有了孩子,我就更不能原谅自己,我忘不掉,忘不掉仪秋,我每天都在想她。”
玉真眼睛里的光亮消失,取而代之的深深的绝望。
沈修长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一进府我便知道,压在我心底十多年的秘密终于要结束了。仪昭,我真的很爱你姐姐,可我更爱我是娘亲。
“从我记事开始,她就受尽府上人的欺辱,过着连家奴都不如的生活,谁都能上前踩她一脚,临死前娘亲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和我爹能埋进一个坟冢。
“可是我人微言轻,就算当上将军,宗堂的人也是不许。直到公主找到我,她说会帮我。可那个时候,秋儿有了身孕。”
他看了一眼公主继续说道:“我没想过同意公主的提议,只是没想到大哥上书找皇上妄图压了我的称号。
“那段日子,我过得很难受,于是便和仪秋全盘托出,没想到她性子刚烈,要找大哥讨个说法。
“我连忙拦住她跟她说个公主对我的想法,她愣了很久,最后问我是怎么想的,我没有回答,因为那时,我还想事情能有转机。
“大哥继续给我使绊子,公主一一帮我解决掉,我那时意识到权力的重要,可是我不能对不住仪秋。
“直到公主等不及主动找到皇上,要他下旨同我成亲,圣旨到后,她说给了仪秋三日时间让她离开我,仪秋没有听她的命令。
“仪昭,你们生活在山野乡村,不知道抗旨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灾祸,所以我只能放弃她。到了第四天,公主带着禁卫来了府上,皇家面子不能受辱,所以……”
沈修又想拿起酒杯,被我一掌击飞,我狠狠把酒壶砸在他的脸上,酒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以你就可以理解公主做的这一切,只因为她是皇家的人,因为她帮你获得了将军封号,因为你死去的娘亲有和你爹同墓的机会?就让我们上百号人陪你们丧命?你走时对大家说来日好好报答救命之恩,你沈修就是这样报答的?你把难题交给姐姐,让她一个怀了孕的妇人承担后果,你算什么英雄?你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结果呢?”
原来,沈修的爱这么不值钱。
姐姐,你爱错人。
这对夫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以为全天下都是她的,不顺心就要要打要杀,一个为了自己的名利却不敢承认,却狠心把女人推出去承担。
12
敌国终于派兵来了将军府,沈修和玉真被拉上刑车当街示众。
京城的百姓都在大路两旁讨论着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
当刑车路过时,一个鸡蛋砸向沈修英俊的面容,其他人纷纷效仿,往他们身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一小部分人还在相信玉真的善良,拦在车前帮她抵挡。
没过多日,四皇子带兵回到了京城,沈修军营里的老兵都去投奔了四皇子,他不废吹灰之力地降住敌军和太子,太子因为叛国,被当街斩首。
众臣拥他当了皇上。
没过多久,传来沈修在监牢里自缢的消息,我央了如今的皇帝准我去地牢看一眼玉真。
等我来时,她蓬头垢面,已经没有半点公主的模样,她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
“本宫的解药呢,你快给我。”她疯疯癫癫地举起衣袖:
“你看,它已经开始发作了,狗奴才,快给我解药。”
地牢环境潮湿脏乱,玉真的胳膊上爬满了蛆虫。
“公主,那些都是我唬你玩的,没想到你身上还真长了蛆,这是报应。”
说罢,她伸长胳膊想要抓我的衣襟,但我比她更快一步我离开了这腥臭脏腐的地牢。
皇上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我摇头拒绝,骑着马离开了京城。
“孤要感谢你,带我找到了额娘的坟墓。”
我的师傅叫容平,原先是宫里的容妃,她生下的孩子,便是四皇子。
她曾经还是敌国的巫医,曾救过敌国皇帝的性命。
这个身份被皇后处心积虑地查到,尽管师傅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皇帝的事情,还是被赐了死刑。
师傅提前吃了假死的药,成功逃出了皇宫,后来收养了我。
只因她总是挂念宫里年幼的四皇子,怕他遭人毒手,积郁成疾,早早去世了。
我穿的那件衣服,是师傅织给我的,她那时一脸慈爱地对我说,她也给自己的孩子织过一件一模一样的,这个花纹,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会织。
因此,四皇子在玉真生辰那天便一早注意到我。
自从生母死后,四皇子早有篡位之心,他恨皇上和皇后,他一直派人盯着太子和公主的一言一行,试图撼动他们的地位。
可是很难,皇后娘家在朝中只手遮天,直到遇见了我。
我说,我想帮他夺到皇位,只需要他跟我做些配合。
行军打仗的人最佩服的有谋略之人,最讲究的是义气。
我从四皇子传来的信就能得知,军营的老兵提起十年前一个英勇副将赞不绝口的时候,便知道这一战我们打的是顺风仗。
山火那天,我随身携带着姐姐的令牌,从这里起到了作用。
我先让四皇子在军营中传出风声,老兵们虽有些动摇,但没有一丝不轨之心。
直到拿出了姐姐的令牌,在老兵们看来,姐姐对于沈修来说,不止是爱人,还是一齐战场杀敌的伙伴。
他能为了功名利禄把一个女人,乃至全村上下几百口人杀掉,也许今后还会为了其他,把他们这些手下弟兄以各种理由抛弃。
于是,老兵们带着部下投奔了四皇子。
公主生出死胎之后,我给四皇子送去了信,他找人在京城各个角落把公主和将军的真面目说了出来。
起初很多人不信,但说的人多了,就信了。
敌国攻进城的时候,四皇子问我要不要立刻回来,我制止了他。
此刻回来,还不是时候。
我要他去拿着师傅的信物,去找敌国交涉,没想到敌国皇帝竟同意他的要求。
敌国皇帝称:
“打仗只是为了国内安稳,如若四皇子上位后能保证两国友好,那我愿意帮你这个忙,更何况,你母亲曾救过我一命,我那时就承诺她会保她和她的家人一辈子荣华富贵。”
于是,四皇子带着军队回来,不费一兵一卒便赢得了天下。
等我回到家乡的时候,四处长满了草,我找到我们的家,喝下毒药,惬意地躺在大地上。
阿爹,阿娘,姐姐。
迟到了十一年,我来找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