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父母对跳跳的话半信半疑,当然不能轻易相信了。跳跳的妈找到老阿姨,先是神色平常的拉了几句家常,然后话题逐渐聊到孩子身上。老阿姨说,她干女儿最近得了大病,不过性命无碍,正在学校附近的医院治疗,需要花一大笔钱。她把亲戚朋友借了个遍还没凑齐。学校离家远,为了省路费加上从没出过远门,不会坐车,老阿姨就不去学校看她了,她同学就能照顾好她。
跳跳妈就赶紧说:“你女儿生了病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老阿姨说:“你们平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把自己的这些事说出来烦你们呢。”
对一个人产生怀疑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怀疑,这是人类的普遍心理。在老阿姨的品性和儿子之间,跳跳的父母当然选择了自己的孩子。老阿姨才在他们家服务两年,他们对阿姨的品性还拿不准,他们认定少的钱就是老阿姨偷走的,于是找了个借口就把老阿姨辞退了。
跳跳到现在还记得老阿姨离开他家时是哭着走的。老阿姨服务这个家庭两年了,有了一定的感情,尤其是对跳跳,更是情深意重。她常说,要是她和同龄人一样的话,孙子或者外甥也得和跳跳那么大了。
正是被她当做孙子或者外甥对待的跳跳害了她。为了避免父母的一顿暴打,跳跳害的老阿姨离开了。当时老阿姨的干女儿还在住院,还需要一大笔钱。
老阿姨后来的事情跳跳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她后来找到了什么样的工作。反正老阿姨被辞退后,跳跳在家附近经常看到一个老太太在捡垃圾,从背影上看,越看越像老阿姨。跳跳每次都是远远的避开了,他非常害怕那就是老阿姨,再到后来就看不到这个老太太了。
理论上讲,一个做保姆的被主人家辞退后,会去别人家继续做保姆,不至于去捡垃圾。但是当时跳跳还小,想不到这一点,因为对老阿姨心里有愧,所以把一个捡垃圾的当成是老阿姨了。
这件事情一直压在跳跳的心里,这是他的小秘密,直到现在,他对谁都没有说。随着年龄的增长,跳跳也开始逐渐懂事起来,每次想起这件事情,他就愧疚万分。
跳跳觉得自己是狼、是蛇、是狗,老阿姨则是东郭先生、农夫、吕洞宾。老阿姨没有了工作,借钱就更加困难,说不定还会遇到债主讨债的危险。
“都怪我,都怪我。”跳跳的眼泪哗哗的流着。他弓起双腿,把头埋在膝盖处,用手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小声的哭着,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跳跳又往后想,他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最后他想到了在日本留学遇到的女朋友惠子。他想到了和惠子完美的邂逅,惠子的一颦一笑,想到了和惠子度过的美好的时光,想到了惠子最后无缘无故的失踪。
“都怪我,都怪我。”跳跳想,要是那天晚上不去偷食物,或许惠子就不会被坏人抓走。他把为了生存而去找食物这件很正义的事情也当成了自己的错误。
“都怪我,都怪我。”跳跳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母是不是也变成丧尸了呢?要是父母还活着,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是自己不出国,就能和父母一起共度难关了。
其实当初送跳跳去日本,是他父母的注意。现在他情绪不好,把这件事情也怪在自己身上。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坚决不去,就能和父母在一起了。”
跳跳越想越伤心。他想到从小大,就没有做过一件正确的事。悲伤的情绪就像死循环一样,越想越伤心,跳跳根本就无法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最后他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
跳跳这辈子都没这么伤心过。前进小队的出现,让跳跳看到了一丝回家的希望。后来因为他的固执,导致这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什么丧尸老鼠,丧尸猫,丧尸狗,丧尸人,丧尸恐龙……跳跳一切都不怕了:“都一起来吧,死了比活着好。”
跳跳悲痛欲绝,哭的死去活来。哭着哭着,他听到了隔壁外也有个哭声。
那个声音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回声。隔壁有人,或者是会发出哭声的高级丧尸!
跳跳一下就从悲痛中清醒过来。隔壁也停止了哭泣。跳跳的冷汗“唰”就下来了。
“一定是高级丧尸。自己大声哭泣,一定把丧尸引来了。现在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来了丧尸,一准是个死啊。”跳跳心里这样想。
真到死的时候了,求胜的渴望就变得无比强烈。
跳跳翻身下了桌子,跑到门边,用身体死死的顶着顶门的桌子,就听得院子里一片“呃、呃”的声音。
“完了,来的丧尸还不少。”
丧尸一多,栅栏很快就会被挤破。跳跳顶着门只是困兽犹斗,毫无意义。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喊:“快出来,丧尸要来了。”说完响起一阵枪声。
跳跳犹豫了一下,是变丧尸还是变被控制思想的傀儡?还是变成“机控”人的傀儡吧,毕竟傀儡还是人嘛。“梦航,金志,我们来了,傀儡前进小队!”
跳跳两下拨拉开堵门的桌椅,一把拽开门。跳跳也够交情,逃命也不忘他的秦大哥,摸到秦风后一下把他背到背上,飞快窜出了教室门口。
循着枪声,从枪口的火光中,跳跳一眼就看到了教室外面一个壮汉正在疯狂的开枪,枪口的战术手电照亮的院子里已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一片丧尸。
壮汉一边开枪一边大吼:“啊---,来吧,兔崽子们,到爸爸这里来,爸爸有糖吃。”一个弹鼓片刻打完,他朝丧尸密集的地方扔出一颗进攻手雷,迅速换上一个弹鼓。随着手雷的爆炸,他的枪又响了。
他边打边朝着教学楼的一侧撤退,跳跳不是傻子,赶紧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转过教学楼的一侧就到了后面,后面不远是一堵水泥墙。壮汉将枪往胸前一挂,借着微弱的月光,一跳就够到了两米半高的墙顶。墙顶有玻璃,他一点也不在乎,双手一用力就爬到了墙头。他把枪伸下来,大声说:“快爬上来。”同时用脚把他附近墙头的玻璃踢碎。
要是跳跳不背秦风,双手抓着枪,还能被拖到墙头。现在秦风不仅身体沉重,跳跳还得用两只手揽着他的大腿。
危急时刻显真情。跳跳大喊一句:“先救我朋友。”
那壮汉大喊一句:“啰嗦。”也不知从哪里抛下一条绳子。
跳跳赶紧用绳子把秦风和自己的腰部捆在在一块。壮汉收回枪,打倒了几个晃过来的丧尸,又扔了一颗手雷。壮汉双手用力拽绳子。这壮汉力气够大,光凭一条绳子就把两个男人给吊了起来。
跳跳摸到墙头后也不顾墙头还残存的玻璃断茬割手,也不顾手掌被磨破的伤还没好。他双手用力爬墙,加上壮汉的拉扯,一下就爬到了墙头。壮汉拿起枪,用枪上的战术手电扫了墙外面几下,几个短点射打爆了几个丧尸的脑壳后,一下从2.5米高的墙头跳下。跳跳解开绳子,招呼一声就把秦风推了下去。壮汉配合默契,二话不说就接住了秦风。秦风被摔了一下,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跳跳也不顾得匆忙跳下会摔伤了,一下就跳了下来。壮汉似乎知道跳跳本事不怎么样,在底下接住了跳跳。
壮汉不废话,捡起绳子喊一声“走”,就带头跑了起来。
跳跳如果朝别的地方跑,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黑灯瞎火的,壮汉肯定找不到他。所以现在跳跳又面临一个抉择:怎么办?逃不逃?
光线不明,跳跳看到壮汉的脖子上似乎有没有“红领巾”。仁涛说过,城里或许依然有很微少的独立幸存者。不带“红领巾”是属于行尸走肉一般的“脑控”。壮汉到底是“脑控”还是独立幸存者?
匆忙之下这些念头在跳跳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跳跳选择了相信陌生人。
壮汉跑不远,就在一个杂物下面拖出一辆改装的摩托车。跳跳赶紧跑过去。这摩托车显然是壮汉的私人座驾,没有为外人准备位置。但这难不倒跳跳,因为他发现摩托车尾部被焊接了一个铁笼子,应该是壮汉平时放杂物的地方。就好比是座位后面焊接了一个大车筐。笼子很大,蹲进去一个人或者是站两人没问题。现在笼子正空着。
跳跳赶紧把秦风放到笼子里,自己也站了进去。壮汉把绳子扔给了跳跳,大吼一句:“绑紧点。”
跳跳不废话,接过绳子把秦风和自己紧紧的绑在了笼子上。
壮汉把绳子扔给跳跳后就发动了摩托车,也不等跳跳绑好就飞驰起来。跳跳一手揽着秦风,一手死死的抓着笼子的边缘。笼子不高,跳跳尽量下蹲,笼子沿也只能到他的腰部。
摩托车打开不是很明亮的灯。车灯不明亮,能有效减少对二级丧尸的吸引,但是照的路也近,发现危险后的反应时间也短。摩托车经过特殊的改装,发出的声音极小,有效了减少了对丧尸的吸引。摩托车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飞驰着,遇到拦路的汽车残骸,壮汉一抬车头,摩托车就飞了过去,要不是绳子绑的紧,跳跳非被摔出去不可。
跳跳在车后的车筐里吓个半死,从前他开飞车吓得女朋友娇滴滴的叫,现在别人开飞车吓的他七魂飞了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