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点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
实在是受不了秦晟这样时不时探头探脑地偷瞄自己，顾言终于忍无可忍地下达了逐客令。
秦晟一脸问号。
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还在这里坐着生闷气呢，他这个小小的助理，又怎么敢先走呢？
只是开口的时候，话却变成了这样。
“老大，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担心你一会儿忙不过来，所以想要留下来加班嘛。”
秦晟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眨了眨眼。
他本来是想要逗一下顾言，让他心情好一点的。
可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一眨眼的动作，却是瞬间就勾起了顾言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这样俏皮里带着一丝讨好卖乖的表情，他曾亲眼见到林宸对着夏暮做过。
而那个女人，当时眼也不眨地盯着看也就算了。
更过分的，是她的脸上还一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转而想到她对于自己的态度，顾言不得不承认，那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所能表现出来的情绪。
想到这些，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你眨什么眼睛，娘炮！”
顾言说着，毫不客气地给了秦晟一个白眼。
秦晟呆住了，自己真的是何德何能，能够把顾言惹得那么大动肝火。
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应该把自己的这张嘴给捐出去算了。
什么都不说的话，或许也就不会这样。
看着不说话的秦晟，顾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是有些反应过激了。
“你先回去吧，我去散散心。”
道歉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说的，顾言能够做的，只能是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老大，你真生气了？”
秦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走不走？”
懒得同他解释，顾言指着门的方向问道。
“好嘞！”
秦晟连忙点头如捣蒜，然后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走了出去。
这下，顾言的世界才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又拿了自己的外套之后，他漫无目的地出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反正就是感觉心里面有一团火窝着，不出去透透气的话，他可能就要自燃了。
~
走出了云顶的门，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晚风，夏暮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沿着街边走了一会儿，在此时此刻根本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她，选择席地而坐。
将自己提着的鞋给放到一边，她靠着大树晕乎乎地观望着四方。
这里，好像距离顾言的公司很近呢。
她这样想着，又连忙掐断了自己这样的想法。
“夏暮，你到底能不能长长记性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懊丧地自言自语。
突然，一串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了她的头顶。
本能反应，夏暮抬手挡住了那光。
灯光熄灭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夏暮却并未抬头去看。
头晕脑胀的她，早就没了这番力气。
“还真的是你。”
看着这样狼狈，赤着脚坐在街边的夏暮，顾言皱了皱眉。
他本来只是觉得像，毕竟按照他对夏暮的了解，她不会那么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可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得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竟然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听到顾言的声音，夏暮猛然抬头。
只是即便是看到了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活生生的人，她却也还是觉得这过于不真实。
“你喝酒了？”
酒精发酵的味道蔓延开来，顾言皱着眉看着夏暮问道。
“嗯。”
她含糊不清地点头，眼睛半睁半闭。
“有问题吗？”
她反问道，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屑。
顾言倒抽一口冷气，本来想要拔腿就走，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
但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他蹲下来，却发现夏暮也已经把头给埋进了她自己的臂弯里。
是不舒服吗？
他有些担心，却又不想问她。
想到上次在楼梯口那里听到的话，他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平静下来。
就在他纠结到底要把她怎么办的时候，夏暮却又突然间抬起了头。
“唔？”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言刚刚想要说话，夏暮却又迷迷糊糊地开口。
“真是倒霉，做梦都还要梦到这个扑克脸。”
她说着，表情理所应当地嫌弃。
顾言彻底凌乱了。
搞了半天，这女人居然还以为塔自己是在做梦！
“谁带你喝酒的？”
他的声音冷了几度。
“齐明的电影票房大卖，导演说是我的功劳，给他带来了齐明这样的好演员，所以，就给我举行了庆功宴。”
夏暮说话的时候，故意地表现出来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谁让顾言之前各种否定齐明的能力的，她现在就是想要让顾言好好看一看，谁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
顾言看出来了她是故意想要气自己，让自己为自己之前所说的话觉得打脸，一时竟无言以对。
“顾言，你输了。”
她笑起来，说话也是颠三倒四。
“对。”
不料，顾言倒是没有一点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输了。”
他终究还是输在了心软上，本来想要一走了之，最终却还是没能就这样走掉。
得到了顾言肯定的回答，夏暮却是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顾言，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言，你也会输吗？”
她洋洋得意。
“会的，我会输。”
顾言点点头，看向夏暮的眼神里带着少有的温柔。
夏暮笑笑，靠着一旁的大树，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她一贯如此，喝酒了之后就会变得异常安静，乖乖睡觉。那种酒后洋相百出的事情，在她夏暮这里根本就不会存在。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难不成是连拒绝的话都不会说了吗。”
顾言难得这样，可以好好地看看安安静静的她。
街角昏暗的路灯下，靠着大树睡得正香的夏暮，和安静地看着她的顾言，形成了一处浑然天成的风景。
就连路过的路人们都忍不住地停下脚步，有意无意地朝着他们投来羡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