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骑着青牛，走出小村庄，越过山丘，踏弱水而行。
算天书生跟在青牛身后，不紧不慢。
走过弱水，便来到了虚无之地，这里没有生命，没有空气，甚至没有光。
牧童指着虚无之地的前方说道：“前些日子，我与佛祖便去了那里。”
“佛祖说，虚无之地便是虚无之地，意为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但是我觉得不然，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为何会存在这么一个地方呢？既然存在，那么就证明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算天书生望着虚无之地，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既然先生已经生了走一遭虚无之地的念头，那为何迟迟不肯放下？人间也是生我养我之地，尽管我们自称为神，但总归还是来自人间。”
牧童笑笑，清脆的声音却不能在虚无之地回荡“天帝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王，生命的无限延长其实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有诱惑力的不过就是这天外的世界的模样。”
“所有人都有好奇心，未知的东西最神秘，也最吸引人。”
算天书生点点头，他明白了，对于牧童来说，活下去并非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是因为他想去看看九霄之外的世界，就如同楚战的愿望是看一看人间天外的九霄。
“但是数十万年过去了，我仍然没敢走进虚无之地。”牧童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与佛祖在这虚无之地外静立了九万年，还是没敢踏出第一步。”
算天书生望向虚无之地，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有着无数择人而噬的怪物，那里有着大恐怖。
“先生若不敢走第一步，不如让弟子为先生带路。”算天书生恭敬地说道。
牧童笑了，指着算天书生笑骂道：“你呀你，今天是非得让我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吗？”
“弟子不敢。”算天书生连忙说道：“先生有大疑惑，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但是人间已经压抑地生活了数十万年，太久了，沉甸甸的，很累。”
牧童用袖子擦拭着竖笛说道：“我到觉得天帝说得很对，将平庸之人的力量借过来，让有能力的人获得更大的力量做更多的事情，这哪里不好？”
算天书生躬身道：“可这不是借。”
没错，天界对人间的所作所为当然不是借，甚至不是索取，而是强取豪夺。
他们并没有征求人间的同意，布下了九阳归元大阵无时无刻悄无声息的索取人间生灵的生命元气，用别人的生命来延长自己的寿命，还让别人发觉不了。
这有些像一位亿万富豪悄悄的偷了乞丐珍藏的食物，偷得不多，但是却将所有乞丐偷了个遍。
牧童默然。
“大人总归比刚出去的婴儿强得太多，总不能将所有婴儿都杀个干净，只留下大人吧？这样会绝种的。”
“我们有天界。”牧童说道。
天帝早已经料到这些不良后果，所以在九霄之上建立天界，让最优秀的人类延续最优秀的种子。
“数十万年前有天帝，有刑，有府主，有佛祖，有先生，有极雷天尊，有轩辕帝，可是数十年后只有天君和我。”算天书生看了一眼天界的方向，又补充道：“现在又才多一个逐人归。”
牧童再次默然。
时间太久，可是成为玄帝的大能却愈发的少了起来，天人之姿，太过于少见。
“整个人间都来了，先生要毁灭整个人间吗？”算天书生问道。
“既然先生自己不敢下定决心，现在整个人间已经帮助先生下定了决心。”算天书生继续说道。
牧童悠悠叹息，将竖笛放置于嘴边，吹了一曲并不动人的笛音。
青牛晃了晃脑袋，似乎在埋怨牧童吹得太过于难听，而且它想赶紧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没有青草甘露，还阴森森的。
一曲笛音没有吹完，牧童便停了下来，问道：“如果天帝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算天书生拱手说道：“有传言天帝早已经消失不见，更有甚者说天帝已经死在刑的斧下。”
牧童恼怒道：“天帝当然没死！”
“既然天帝没死，那么天帝会不会已经去了虚无之地？”算天书生反问道。
“天帝比所有人都要聪明，也比所有人都更具好奇心。”
牧童想了想，将牧笛扔掉，指着虚无之地说道：“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算天书生猛然抬头，惊喜地望着牧童，然后整理衣冠，长躬身体，欢喜道：“弟子拜谢先生。”
……
……
等楚照醒过来的时候，孟娘已经消失不见，逐人归也不见踪影。
他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身体里的毒素也被清理得非常干净。
“没有想到。”不知何时文泗水站在楚照的身后，说道：“霸神逐人归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破到了玄帝的境界，可怕！”
“幸好。”他后怕地说道。
的确，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逐人归死了，那么也就少了一份变数。
幸好逐人归被楚照和孟娘联手杀掉，幸好在逐人归与楚照的战斗里天君没有出现，幸好逐人归给楚照下的毒是孟娘调制的孟婆汤。
幸好。
真好。
“哑巴他们……”楚照出声问道。
“哑巴和洛阳生都是英雄。”文泗水回答道。
楚照有些伤心。
“乌彩儿呢？”
“就像风干的肉脯。”文泗水再次回答道。
于是楚照更加伤心了。
他的人生很悲惨，爱自己的自己爱的四个女人都死去了，唯一的儿子看起来也将会死去，祖父因为自己死去，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唯一可能还活着的父亲，却没有一点点消息。
他摸了摸腰间的戒尺，问道：“天君呢？”
“天君在凌霄宝殿里。”文泗水说道。
“凌霄宝殿在哪里？”
“在九霄最高的地方。”
楚照看了看九霄最高处，左掌多了一柄弓，他将弓交给文泗水说道：“帮我把它带给罗卜吧，他应该比我用得更好。”
文泗水接过弓，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小心。”
楚照点头。
文泗水走了，带着人间的英雄们赶赴神魔战场，天界与人间的关系终究还是要看神魔战场的胜负。
楚照叹了一口气，眨眼睛便来到了九霄的最高处，那里是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