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想来阶级分明，为奴者便是贱籍，生或死都在主子一念之间，更有甚者连一只猫儿狗儿的都比不上。
轩辕宴曾听闻，凤相府中内院，便曾有一儿夜之中死伤数十奴婢，皆是女子，便是后来消息压了下去，但京中多有猜测。
凤相家风如此，家中女儿的教养与品行也可见一斑。
他一双眸静若明渊，直直的看着凤亦蓝。
“你看起来，当真不像是凤相的女儿，更不像其他的女子。”
手上的伤口包扎的还算好看，凤亦蓝正满意着，察觉到轩辕宴的目光，不由的心下一沉。
他知道了什么？
“我自小心智不全，如今刚好不久，前尘往事都记不太清了，但谁对我好，我心里还是知道的。”
四两拨千斤的转移了话题，凤亦蓝从她殿中的一个漆方锦盒里拿出来那截带着绣纹的软缎。
“这是我从那个死去的女子身上找到的东西，这个符号是不是有什么异处？”
她制作放大镜之事，轩辕宴从洛水的传话之中听说了，修长的指拿着那方软缎，他不由笑道：“你觉得这样我能看的清楚？”
殿内沉香淡淡，凤亦蓝不解的看着轩辕宴：“怎么不能看？”
难道是这殿中的烛火不太清楚？
“本王记得，你要了一块琉璃石，似乎做成了十分有趣的物什，那日阿臣与我说过。”
轩辕臣也只是惊鸿一瞥而已，凤亦蓝不记得自己将自己做好的放大镜交给他看过，这轩辕宴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是什么意思？
“既然阿臣能看，那么本王应该也能有幸一观吧？”
知道他是好奇，凤亦蓝也不藏私，将放大镜拿了出来。
“这与海外进贡来的千里镜倒是有相似之处，只是放大何处都能任由自己掌控，倒是方便许多。”
凤亦蓝自然也不与轩辕宴解释，他口中所说的千里镜，其实她也能做。
“你仔细看一看这些绣纹组成的图案啊，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将整个纹路仔细看了一便，凤亦蓝便见轩辕宴嘴角勾起，神情讽刺而严肃。
“这是百里国用来传信的特殊文字。”
“百里国？”
口中念叨着，凤亦蓝神色也变得肃然。
如今国宴在即，百里国与东望国的使臣俱已到达京中，但这女子在酒楼被杀，却是三日前的事，三日前，百里国使臣，还在城外。
“若是她是想向百里国前来的使臣求救，留下这个传信符倒还说得过去，可为什么那么巧，在使臣进城前被杀？”
凤亦蓝只觉得眼前似乎蒙了一层薄薄的迷雾，正要散开，只是雾气散开前的黑暗，让她心生急躁，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女子的真正死因。
“此事复杂，本王会再让人去那木雕匠家中调查，到时候会让洛水传消息给你。”
夜已渐深，明烛反射少女那明艳灼灼的容颜华光，映在轩辕宴的眼中耀目非常，像一团热烈的火光在他心头燃着。
这案，本不必他亲自来查，更不需要他费那么多的心思，但他看得出，凤亦蓝尤为在意。
也罢，她既然喜欢……
“夜深了，本王该走了，你且放宽心，华清宫的人近日不敢再伤你。”
凤亦蓝也觉得两人共处一室不妥，见轩辕宴终于说要走，自觉起身，闻言不屑的笑了笑：“凭傅雅儿？还伤不了我。”
她又不是蠢到送上门去任由人家欺负，既然现在还身负皇后这个名号挣托不开，不如她多给自己谋些福利。
轩辕宴似乎不打算像往常一样从侧门或是窗户处走，脚步缓缓的走向殿门前，突然回头，看她这一身入火的艳丽。
“这冠服脏了，此后本王会送来新的，以后你不必再穿。”
凤亦蓝不解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宫装。
这是她加冕皇后冠之时所穿的，也是原主的大婚礼服，代表着她的正宫地位，若非今日为了震慑雅贵妃，凤亦蓝才懒得穿如此复杂，光穿上都要小半个时辰的衣服。
待轩辕宴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洛水进到殿内，说道：“皇后娘娘，还是让奴婢先伺候你更衣吧。”
“也好，这衣服这么重，一点都不舒呼。”
自觉张开了双臂让洛水帮她宽衣，凤亦蓝不满的念叨。
“娘娘放心，此话奴婢一定会转告给王爷的。”
凤亦蓝：“？？？”
这与轩辕宴有什么关系？
她见洛水笑的意味深长，也不想多问，总算褪下了这一身厚重的宫装，舒舒呼呼的泡了个澡，夜里睡的极为安稳。
凤栖宫外，轩辕宴立在宫门处，回眸看着巍峨冷清的宫殿，身影隐在幽沉的夜色下，立身如竹。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暗处走出，恭敬的低头说道：“王爷，查到了，那保林公公正是兵部尚书早些年，在陛下还未登基之时便按在宫中的，为的就是来日好为傅家做事，更为雅贵妃入宫之后夺宠做周全的准备。”
几年前，先帝生了怪病，在宫中一直休养不出，朝中所有大臣大多猜测着皇位多是要落入轩辕臣的手中，谁知道遗诏却立了轩辕子苏，一时之间，在朝中掀起轩然大儿波。
傅家及时站好了队，将家中无数富贵少年求娶的嫡长女留了三年，连京中传出傅雅儿早过及笄之年却不肯嫁这种传言，也从不理会，待如今的陛下守孝期满立时将傅雅儿送入了宫中，可见他们便早有谋划了。
“那些人此前与本王无干，但差点伤了她，本王便容不下了，也只能让傅尚书多担待了。”
轩辕宴语气极冷，完全不似在凤栖宫与凤亦蓝说话之时的柔和。
暗卫似乎愣了愣，但很快垂眸称是，领命而去。
不过一儿夜之间，各宫都被拔掉了身份不明的数个暗桩，这些人身份都不高，一时消失也无人注意，只是宫中原本还算平静的一滩水，却已经出现了阵阵涟漪。
第二日一早，皇上亲口解了凤栖宫满宫的禁足，凤亦蓝却仍是闭宫门不出，却等来了轩辕宴送来的所谓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