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凤相。”
看着这嬷嬷,凤亦蓝半点没有退让,也上了门前几层台阶,站在这嬷嬷的面前说道。
“里头的那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应当尊称他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纠正她的称呼?
凤亦蓝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加可笑的事,她尊称凤相为父亲,那他就真的做到了身为一个父亲该为自己女儿所做的事吗?
“我不想多与你废话,让开!”
最后两个字如平地惊雷,十分骇人。
那嬷嬷脸色变了变,只是不等她出口再拦,里面传来沉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凤亦蓝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里头过来不只是凤相一个人,但也不是先前凤亦蓝所猜的李氏,原本以为只有李氏这样的妓子,才会这样不顾场合的嬉闹媚人,却没想到,出身也算是书香世家的陈盈盈,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做派来。
也是,李氏已然老了,若是当真还如从前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一般故作娇柔,那只会令凤相厌恶。
凤亦蓝也不想管凤府内的尔虞我诈,看了一眼陈盈盈,对上她略带挑衅的目光,她直接无视掉了,而后直指凤相。
“洛竹苑内的东西是你让下人搬走的?”
整个府中除了凤相,这些后院之中的女子,仿佛还没有这样大的权力。
凤亦蓝自然知道她现在来质问凤相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她无法容忍。
“毕竟是父女,二小姐何必要这样质问自己的父亲呢?再者你身边那丫鬟已经入殓,如今也不过是早一日入土为安,相爷甚至让下人将她葬在了咱们相府的后山上,并未随意葬去京郊,已经给了那丫头足够的体面了。”
陈盈盈在一旁坐着,分明比凤亦蓝大不了几岁,但风韵已经完全不同,如今更是将自己当成了长辈,竟然敢劝她。
凤亦蓝可没有忘了那日回门,陈盈盈到底是如何向自己挑衅,发着梦话想要成为轩辕子苏后宫之人的,甚至当着她的面夸下海口,谁知道不过才这些时日,她便已经忘了自己早前所想,也能如此进入角色的成为凤家后院的一个妾室。
烛火因着外面飘过来的劲风一摇,让陈盈盈一瞬间看清楚了凤亦蓝眼中灼灼的恨意。
她心底一惊,很快下意识的抬手抚上自己平平的小腹,脸上的笑容都僵住。
“你说够了?”
凤亦蓝缓缓发出声音,难掩面上的鄙夷。
“一个妾室,在我这个嫡长女面前怎么配坐着,你方才以为自己是在劝谁?难不成你如此不知道规矩,在主子面前也敢这样放肆?”
陈盈盈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脸色,终于因为凤亦蓝的话而变得极为难看。
她甚至在凤亦蓝目光如火般的紧盯之下,忍不住想要坐起身来。
“行了,陈姨娘毕竟是你的长辈。”
凤相终于肯开口。
只是听了他的话,陈盈盈并没有任何的欣喜之色,在凤亦蓝面前唤她姨娘,并不能给她多少体面。
但她终究还是安稳的坐着,看着站在下首的凤亦蓝。
“凤相心疼了?你心疼自己房中的一个妾室,我心疼我身边的人,现在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动我院中的东西?”
这样尖锐的质问就已经不像是父女,凤相虽然早就有预料,她会有如此反应,但还是压不住心口不断涌现的怒意。
“原本你要在府内葬了那个丫头,本相可以放任,但你却要这般大张旗鼓,却是不能了,府中有了喜事。”
凤亦蓝对这个说辞已经听得厌倦,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府内的喜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这样针锋相对的父女二人,虽然陈盈盈觉得心里畅快,却有一种十分莫名的感觉,仿佛觉得这二人真不愧是父女,眼下这模样当真是相像。
想到这处,陈盈盈身上忍不住有冷汗冒出,若是被凤相发觉,此后开始将凤亦蓝当做是府中真正的嫡女疼爱,那哪里还有她什么立足之地?
毕竟她平日里不但没少在凤相面前吹风,诉说凤亦蓝的种种不好,与凤亦蓝也极为不对付。
凤相已经被凤亦蓝质问的说不出话来。
先前在屋外拦住了凤亦蓝的嬷嬷此时插话进来,先十分满意的看了一眼陈盈盈的肚子,而后说道:“陈姨娘有了身孕,对凤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二小姐,凤家缺一位小少爷许久了,若是平安诞下,这也是你的弟弟。”
凤亦蓝脸色不断变幻的也跟着看向陈盈盈的肚子。
如果她没有猜错,即便陈盈盈是真的有了身孕,这肚子也不超过两个月,这嬷嬷到底是如何知道里头真的是个小少爷的?
况且凤家有没有小少爷,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所以呢?就因为男丁血脉,将已死之人弃之不顾?”
知道她油盐不进,凤相的脸色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水来。
“那丫头已经下了葬,此后谁也不用再提,还有,陈姨娘这一胎本相很是看重,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不管是谁,我都会问责。”
这警告之语,明显是冲着凤亦蓝而说的。
凤亦蓝冷笑一声,指了指陈盈盈:“将小竹匆匆下葬是她的主意?”
她这般反复追问,陈盈盈坐在凤相身旁,也觉得有些坐不住。
她自然是容不下小竹的,那个丫头不但曾经帮着凤亦蓝在宫内生存下来,竟然还死在了她有了身孕的当下,她怎么可能容忍。
“是我的主意,不过二小姐若是想仗着自己是皇后,便要将好好的一桩喜事搅的整个凤家都不得安宁,那即便是你要问我的罪,我也是不怕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话,凤相将手护在了陈盈盈的肚子上,厉声说道:“这是凤家,你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凤亦蓝彻底明白过来,她不再追问小竹匆匆下葬之事。
她眼神充满讽刺的看着凤相,一字一句入凤相耳中,她问道:“你还记得我的母亲是如何死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