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他调来凤栖宫的人，嘴上说着听她的话，却也是别人的眼睛罢了。
凤亦蓝洒托的一摆手，将眼底的不信任掩藏了起来说道：“不必了，我对身边伺候的人没有那么挑，而且很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
这本是大不敬的一句话，可轩辕子苏听了却奇异般的并不觉得生气。
他很少看到后宫嫔妃在自己面前这样不拘一格的模样，凤亦蓝没有洗漱过，还是素白的一张脸，发丝生乱，身上简单的披着外袍，带着与这个华美的宫殿格格不入的慵懒，可就是这样一幅模样的凤亦蓝，却让轩辕子苏有一种移不开眼的感觉。
身后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凤亦蓝正在思索昨日的刺客到底是哪方的势力，猝不及防间被轩辕子苏近了身。
这样快的速度，着实不是从未习过武的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但是凤亦蓝对于轩辕子苏突然的靠近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轩辕子苏心底还是有些忌惮的，上次毫无防备之下竟然被凤亦蓝直接将手腕扭伤了，这伤造成了他许多的麻烦，眼下谁知道凤亦蓝什么时候还会对她出手。
她与那些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子实在不一样，从前没有发觉，她竟然会一丝一毫的牵扯着自己的心。
“你不喜欢，朕就不会强人所难，你放心，那个胆大妄为敢拦住朕的宫女既然是你身边信任的人，那朕就不会为难她。”
凤亦蓝心底冷哼一声，声音还是不温不火的：“皇上要想为难谁，难道我还拦得住吗？不过我凤栖宫里的人，是不会平白无故的让外人欺负的。”
王公公在轩辕子苏身边这么多年，是个最懂圣心的，他自然也与轩辕子苏说起过凤亦蓝宫里的下人被容嬷嬷杖责，反而被凤亦蓝反过来责打的事，那两个太监如今还卧在榻上起不来，可见她下手从来都没有轻重，更是容不下动了她身边人的人。
“你说的不错，若是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自然也不能令其他人追随信服。”
说着，轩辕子苏又靠近了凤亦蓝一步，目光在她耳后被墨发遮住而露出的一点皙白肌肤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问道：“昨天太极殿上你可有受伤？”
他当时被傅雅儿绊住了手脚，一时要应付刺客，一时又要担忧殿上使臣的安危，此事传出去也会引起京中百姓的恐慌，必须平定，身边其他人的生死，反而下意识的看的淡了，只是事后听说是凤亦蓝去了西南偏殿打开了暗门的机关，轩辕子苏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怀疑。
不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找到太极殿内的机关的，而是担忧她是否因此被刺客所伤，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让朕看看。”
轩辕子苏突然伸手扣住了凤亦蓝的肩膀。
想到昨夜傅雅儿受了惊吓一整夜太医都在华清宫里奔忙，而凤栖宫却丝毫没有动静传出来，轩辕子苏立时更觉得凤亦蓝太过懂事不愿意劳烦太医院的人，心里当然也更加惦记。
只不过在轩辕子苏的手还未碰到凤亦蓝的时候，她身子一旋，人已经从轩辕子苏的身边滑开。
“不劳烦陛下费心了，我昨天夜里在太极殿丝毫未损，也没有被刺客所伤，你可以走了。”
若是之前，轩辕子苏被拒绝必然要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个时候不是怒极要惩治她，也该找些不自在甚至直接责罚她了，反正凤亦蓝并不怎么在乎。
可轩辕子苏就站在那里，并不打算离开，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凤亦蓝有些摸不透他的反应。
她走到多宝架旁，伸手拿了一个甜白釉的花瓶，放在指腹上细细的摩挲。
这若是放到现代，一件古董就能价值不知道多少，如这一件成色这么好的，说不准都能当做文物上交，凤亦蓝不想将注意力放在轩辕子苏的身上，更加仔细的看这件花瓶。
谁知道轩辕子苏丝毫不在意她的怠慢，见她打量这花瓶的神情专注，忍不住又说道：“看来你的确很喜欢花瓶，东望国进贡的那对珐琅花瓶，朕会让内务府送到凤栖宫里来。”
那对花瓶傅雅儿也说明要要，她华清宫一应违制的东西都撤走之后，显得空旷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太不甘心还是太喜欢了，昨夜刺客之乱之后，她还不忘跟轩辕子苏讨要。
轩辕子苏原本想着凤亦蓝已经开了口给她，让华清宫的宫人拿走便是，但是转念一想，凤亦蓝许是也一样的喜欢，只是她一向是不怎么讨要这些东西的，所以让着傅雅儿。
从前不少好东西都进了华清宫，凤栖宫一度寒酸，底下那些宫人们的议论声，连轩辕子苏都听到过，因此他此时心里有愧疚，又想着找机会补偿，所以这话已经有了一分讨好的意味。
只不过在凤亦蓝听来轩辕子苏所说的话都是趾高气扬充满了命令意味的，对她来说一样的讨厌与听不下去。
“不必了，既然雅贵妃喜欢，那花瓶就给雅贵妃吧，不然回头她那孩子再出了什么事，只怕还要与我过不去。”
甜白釉花瓶纯白，一丝瑕疵都没有，凤亦蓝一边更加感叹古人的技艺才绝，一边敷衍道。
她对那珐琅花瓶并非是出于要彰显身份摆放出来炫耀的喜欢，最多是有一份好奇，好奇它在这里到底是被怎么制作出来的，因此从一开始就不曾打算与傅雅儿争抢。
“你是皇后，是后宫里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之人，谁跟你过不去？”
听这话，轩辕子苏对她这番言论颇为不解。
凤亦蓝捏紧了手里的花瓶，很是稀奇的看了轩辕子苏一眼。
他是刻意忘了，还是在试探她到底记不记得从前还是傻的时候，在这个皇宫里，被他，被傅雅儿，被这满宫的宫人所鄙夷的记忆。
眼角勾起优美的弧度，凤亦蓝看向轩辕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