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只能将到了嘴儿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看着凤亦蓝的眼神更加不喜了。
看似伶俐听话,事事都照着她所说的来,实则这凤亦蓝根本就是随性妄为,却还要借着她的话来给傅雅儿难堪。
耳边没有了傅雅儿的聒噪,凤亦蓝心情好上不少,看到另外一边眼神里带着打量试探,在她眼神扫过去,下意识的挡了挡自己脸颊的百里青青,她反而没有刚才出手的干脆利落,反而摆出友好的姿态道:“宸妃不用这样惊讶,你初进宫,很多礼数还不熟悉,此后定然也都会知道,希望以后你能与雅贵妃好好相处,她虽然性子急了一些,但也不是听不进去教导的人。”
傅雅儿若是再放肆,处置起来倒也容易,凤亦蓝不会打她第二个耳光,但是这宸妃目睹了今日傅雅儿被当殿打了一个耳光的窘迫,再与傅雅儿有所龃龉必然会到处宣扬,一定不会让她在宫里安然度过,到时候两方制衡,也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凤亦蓝脸上的笑意真诚而灿烂了几分。
一劳永逸虽然不可能,但也算是解决了近期的一个麻烦,她就不相信今日自己出手这么的干净利落之后,傅雅儿见到她不主动躲。
在延寿宫内坐到了正午,太后不喜热闹,看起来心情似乎也不算太好,丝毫没有要留下凤亦蓝等人用膳的意思,让容嬷嬷送了他们三个出了延寿宫宫门,各自回去了。
等容嬷嬷一脸深色的重新进了殿中来,看了一眼太后脸色,叫殿中其他伺候的宫人们都出去了。
“你说,凤亦蓝她现在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死,还是故意在激哀家?”
太后疲惫的闭了闭眼,声音在殿中回荡着,带着些许冷涩的寒。
“皇后娘娘如今气焰越发的高了,在太后宫中做事丝毫没有顾虑,但这些并不能说明皇后娘娘她对太后抱有敌意,或许……”
容嬷嬷声音有些沉的静了下去,太后将话听到一半,却没有听到后续,不满的睁开了眼。
仔细思忖了一下措辞,容嬷嬷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或许是觉得这次太极殿内行刺她救驾有功,本也不是沉稳的性子,今日这是来跟太后邀功来了。”
可这话,她自己说着都不信,容嬷嬷与凤亦蓝交锋过几次,她从没有对太后的敬畏之心,因此对她也一向不是多么尊敬。
“太极殿上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西南偏殿的暗门的,那里有机关,连哀家都不知道。”
太后眼底涌出些许敏锐的探究,细想之下,她与容嬷嬷同样面上出现惊色。
“那丫头背后有人在帮她,若是她还不死心要查萧萧浅浅之死,那这件事迟早瞒不住。”
猛然惊醒过来的太后,语中多了几分怎么都压不下去的杀意。
凤亦蓝与傅雅儿在延寿宫前,一人以一句冷哼分别去了相反的方向,她自然知道傅雅儿现在只怕是对她的恨意达到了顶点,但碍于她现在肚中的龙嗣,傅雅儿不会出手对付她。
这才是凤亦蓝为什么会在太后的寝殿内毫不犹豫给了她一个耳光,平息了她与百里青青争吵的原因。
微微舒展了一下腰肢,延寿宫的椅子还是太应了,坐了这么半天她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洛水有心提醒自家娘娘,要注意仪态,但看御花园内四处无人,便下意识的收回了要说的话。
“皇后娘娘留步!”
身后一声叫声,让凤亦蓝面上的轻松惬意消散了些许。
这声音她刚刚在延寿宫内听过,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
不过百里青青为何要叫住她?
扶着洛水的手转身过去,见百里青青脚步轻快的走到了她身边来,面对傅雅儿时的倨傲怠慢消失不见,反而极规矩的对着她行礼。
凤亦蓝有些受宠若惊。
说起来百里国与夏启国力同样强盛,一国公主,且与如今的百里皇帝是嫡亲的兄妹,这百里青青便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公主,作为使臣来盛京,身份也是不在她这个皇后之下的,凤亦蓝也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直降身份入轩辕子苏的后宫。
若说是对轩辕子苏有所爱慕……
凤亦蓝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了一眼百里青青,她觉得这公主许是瞎了,不说太极殿夜宴上,殿中所坐的不少少年才俊,单看容貌,轩辕宴与轩辕臣,也都盛轩辕子苏一筹。
想不明白这些,凤亦蓝也就只有维持着不变的笑容等着听百里青青来找她的理由。
“多谢皇后娘娘方才为臣妾解围。”
果然,第一句就没有让凤亦蓝失望。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雍容了一些,声音矜持道:“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御花园里一年四季景色都是奇美,更有时令不同的花树永远能为其增色,此时凤亦蓝一笑,正巧不知道从哪里起了一阵风,花瓣飞扬,几个起伏落在了凤亦蓝身周不少。
她心里觉得这风这花还算是应景,自己给百里青青留下的印象更加更加和蔼可亲了。
虽然凤亦蓝并不想将这个词用在如今也不过是十六岁的自己身上。
果然百里青青的表情越发的放松,眼神几乎要涌出一见如故来。
“皇后娘娘不知,臣妾从故土万里迢迢而来,在这宫中即便是封妃,也是难掩的落寞与不自在,若是娘娘能时常跟臣妾一起说说话,臣妾感激不尽。”
听出这话中有拉拢之意,眼下他们还都在距离延寿宫不远的地方,叫有心人听到难免会让太后那边起什么不好的心思,洛水想要代凤亦蓝委婉的回绝,却不想凤亦蓝今日是打算在百里青青面前将好说话的形象进行到底了,声音丝毫没有勉强的回答道:“好啊。”
“那臣妾在兰粹宫随时恭候娘娘。”
兰粹宫是宸妃册封之后所居住的宫殿,似乎与傅雅儿的华清宫相距颇远,想来内务府的人也是聪明的,知道这两个人水火不容,还算是费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