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未说话的苏大伯猛的一嗓子吼道:“苏奇达,你跟我出来!”
白花苍苍的老人率先转身,而苏奇达却是眸光复杂地看了眼拉着徐薇的老太太,“薇薇,仔细把外婆照顾好了。”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沉重了几分,表面听上去是叮嘱,实则更像是警告。
徐薇装作不知,顺从地应了声,“好。”
等到男人尾随着苏大伯远去,徐薇急忙将门关上。
急步奔回木床旁,俯下身靠着床上的老太太轻唤,“外婆,外婆。”
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缓缓转动着眼珠,停在徐薇身上好一阵过后,灰白的眼里多了层水雾。
“外婆,你别哭!”
徐薇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替她拭去眼角流下的泪,“很快,你便会好起来的。”
长这么大,徐薇很少安慰人,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说才能让外婆心里好受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连续不断地流,而她也像个只会做同一个动作的机器般给外婆擦。
看着因为哭泣变得红肿的一双眼,徐薇的心猛烈跳动,越加觉得苏奇达太伪善,为了外婆手里握着的产业,骗了所有的人。
闭着的暗青色唇微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徐薇紧紧地抓着外婆的手,“外婆,你说什么?”
趴在她耳边仔细听,却仍旧只能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字。
“小心……走,威山。”
徐薇不明白外婆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不想让自己卷入这场纷争中。
又将老太太的手握紧了些,“外婆,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他们伤害 到你。”
拿了温水过来,扶着老太太喂了些,没过多久床上躺着的人便睡着了。
徐薇给她掖了掖被子,开门走了出去。
外间,苏大伯和苏奇达各坐在一把木椅中。
苏大伯铁青着张脸端起桌上的茶,小口小口饮。苏奇达也再不似来时那般绅士,垂头丧气地坐在椅中。
徐薇不知道这两人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眸光扫过苏奇达,最后落在苏大伯身上。
“大爷爷。”
白发苍苍的老人放下手中的茶,“你外婆她还好吗?”
“外婆她已经睡下了。”说话的时候徐薇瞥了眼旁坐的苏奇达,又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大爷爷,那两个老婆子,我是真的不太放心。若是有可能的话,我想搬过来贴身照顾。”
“这不行!”一直没说话的苏奇达突然开了口,“薇薇,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你还要照顾堂姐,现在再加上二叔母,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徐薇早料到苏奇达会以此阻止她,在出来以前便想好了说法,此时娓娓道:“奇达叔,母亲那边我可以交给刘秘书,他是何家特意安排过来的,做事很谨慎,我也放心。”
回苏家这么久,徐薇是第一次在苏奇达面前提起棋城何家。
虽未见过何家的人,但却自知何家的人招惹不起。
苏奇达面露纠结,旁坐着的苏大伯在此时开了口,“难得薇薇一片孝心,奇达,你就不要再阻拦了。”
徐薇没想到这一趟竟然如此顺利,更不知苏大伯怎的就转了性站到了她的这边。
将苏大伯送到百步梯,他回头语重心长地道:“薇薇,那老嫂子这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嗯。”
苏大伯看了眼旁边载种着的百年大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就在徐薇赶回枚院交代刘秘书的时候,已经回到梧院的苏奇达气得直跺脚。
“你不是说都已经跟徐薇交代好了吗?还跟我保证绝不会出什么乱子,现在她不仅在大伯面前告了我一状,还把我安排在槐院房里的人给赶走了!”
男人愤怒到了极点,徐三金坐在椅中不敢说一句话。
久久未听见人回答,苏奇达又抬起头斜睨着他,“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徐三金,你现在不要给我个交代吗?”
端坐在椅子中的徐三金无奈地侧过身,“奇达兄,你冷静点。”
“你女儿给我弄了这么大个窟窿,你还让我冷静?”
男人的眼变得猩红,徐三金见着又垂下头,“既然现在这事都已经出了,我们再追责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得保证别让更多的人知道老太太的事,明天的寿宴还能顺顺利利进行。”
闻言,苏奇达的怒火消散下来,冷着脸道:“家里的佣人口风都很严,他们没胆泄露出去。比起老夫人的寿辰,我现在更担心大伯那边。”
苏奇达凝视着旁坐着的徐三金,“徐薇不是你女儿吗?你可有听她谈起过何家的事?”
徐三金僵住,“徐薇是我的女儿没错,但奇达兄你也知道在她因为苏梓勤的事,跟我翻了脸。何家那边的情况,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好不容易才跟何庆林达成的合作共赢,不想因为来柚山这一趟,帮苏奇达正位,将自己的老底子搭进去。
苏奇达疑惑地看着他,“你当真不清楚?”
“真的不知道。”徐三金坚定地道。
刹时间,苏奇达的脸色暗沉了下来,“夜深了,我也累了,就不送徐兄了!”
说罢,苏奇达转身进了里屋。
徐三金看着房间里若隐若现的人影,轻叹了声。
徐三金途径枚院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在亮着灯的厢房前站了好一阵,直到房里传出开门的声音才疾步离开。
徐薇探头看了眼只余数盏亮着灯的院子,“没看见有人啊!”
“已经走了。”何亦辰不疾不徐地道。
徐薇连忙将门关上,贴在他身旁小声问:“会是苏奇达派来的吗?”
“看样子不太像。”
徐薇睁大眼,“你知道他是谁?”
男人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低低哼了声。
“是谁?”见他转身,徐薇又急忙攥住他的衣襟。
何亦辰捏住她白皙的小手,“马上就要去槐院住了,好奇心可不能再这么重!”
徐薇不悦地松开,“你就只知道说我。”
气冲冲地拿起衣柜里放着的行李箱,一件件地往里面装。
衣服,鞋袜,还有几个蓝色的玻璃瓶。
何亦辰皱起眉,“我劝你最好别带这么多东西。”
“为什么啊?这些可都是我常日里要用的。”徐薇漫不经心地道。
男人冷不丁地问:“防狼武器,也是你日常必备?”
拿着蓝色玻璃瓶的徐薇,手微微一颤,强作镇定地道:“我只是怕有人伤害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