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下着,柚山最好的陵园排起了长长两排。
穿着黑衣,打着黑伞,个个神情严肃,低头默哀。
哀乐响起,有人开始哭泣。
徐薇走得越近,便听得越清楚。
是苏朦,还有不常到外婆跟前的几个小辈,还有苏航一和苏妩儿。
孩子和大人们分别跪坐成两排,随着法师的指点不时地叩首。
徐薇将手中的雨伞递给旁站着的男人,取了清香去到苏老夫人墓前。
双手合十,高高举起,边鞠躬边祷告。
旁跪着的苏朦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在徐薇准备插入香炉的那一刻突然伸手。
拿在手里的清香随之倾斜,红亮的火星抖落,烫得徐薇皱起了额。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二叔婆,你竟然还有脸过来?”
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站着的苏家众人纷纷抬头望着徐薇。
徐薇不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又背上了害死外婆这一项罪名,只觉得荒谬!
冷冷看着张牙舞爪的少女,“今天是外婆上山的日子,我不想跟你吵。若是能安分守己,你就好好待着,若是不能,最好现在就走。”
四五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整齐划一地上前,站在徐薇左右。
苏朦看着气势汹汹的来人,冷哼了声,不甘不愿地跪了回去。
直到没有人再闹,徐薇这才轻轻道:“法师,请继续。”
低低的诵经又一次响起,徐薇将手中的清香端端正正插好,又烧了些纸钱,在坟前放满外婆最爱的花,看了眼墓碑上笑得灿烂的人,这才跪到人群之中。
在举行仪式的这段时间里,何亦辰接到医院里打来的一个电话,当即脸色暗了下来。
刘秘书见了慌忙走近,“先生。”
“现在就去医院,把人接回来。”何亦辰开口便道。
“好。”
柚山中心医院。
隋中悦刚打完点滴准备下床去走一走的时候,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管芯彤?”
女人摘掉头顶戴着的绒球帽,取下罩着的口罩,抿唇笑,“见着我很意外?”
隋中悦看着她,不说话。
管芯彤将手中的果篮放在铁柜子上,转身坐到另一边的小沙发,“再怎么说你也都还是我们公司的副总,总该是要来看看你的!”
“谢谢,只是不必了,半个月前,我已经向管总递交了辞职信。”
“哦?”管芯彤挑起眉,“这件事,我可从来都没有听我爸爸提过。”
隋中悦沉下脸,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副总,管总不跟你提也正常。”
呵。
女人轻笑,很随意地理了下发丝,“隋中悦,你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轻了。”她定睛看着床上坐着的男人,“就你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斗得过有着雷霆手腕的何亦辰?”
男人抿紧唇,不让自己说出难听的话。
而她却是不依不饶,“听我的话,好好留在美枫,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多的帮到你。”
搁在被褥上的那双手紧了紧,隋中悦极力控制着心底的情绪平静地道:“管小姐,听我句劝,放手吧!何亦辰,他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谁要他的喜欢了?”管芯彤脱口便道。
见隋中悦冷了脸,又缓和下来笑着说:“我只是想跟何亦辰好好相处。还有,我相信只要足够的诚意,这世上就没有谈不拢的生意。”
“可这不是生意,何亦辰,他也不是个眼中只有利益的人!”
管芯彤浅笑,“所以,我才需要隋副总你帮忙啊。”
刹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跃入心头,隋中悦警惕地看着管芯彤,“你想让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去喝喝茶,谈谈心。”
跟着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闯进,还没等隋中悦起身,其中一个男人便从口袋里拿出注射器扎在他肩头。
数秒之后,隋中悦昏睡过去。
就在这一刻,掩着的那扇门开了,徐楠缓缓走进。
“人我已经放倒了,能不能带回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管芯彤轻飘飘地道。
徐楠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隋中悦,“谢谢。”
跟着管芯彤又重新戴好了帽子和口罩,先一步出了病房。
住在502室的毛丹约好了隋中悦十点下棋,可一直等到十点二十也没见人过来,便自个出来寻找。
推开掩着的病房门,仔细看了一圈也没见人。
顺手抓住一名路过的小护士,“看见504里的隋中悦了吗?”
“他不是刚才都还在病房里吗?怎么这会儿……”小护士探头看了眼,脸色刹时间变白,“会不会出去溜达了?你到周边去找找,肯定能找到!”
“我已经到处都找过了,没见着他人。”毛丹急切地道。
“我一上午都在忙,就没怎么注意到他。他一个大活人,难不成你还怕他走丢了?到了中午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
毛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病房。
刚坐下,刘秘书便赶着过来了,见着男人还好好地坐在床头,悬着的一颗心随即放下。
“先生让我过来接你回去。”
“现在啊?”毛丹诧异地看着他。
“对,是有什么问题吗?”
早先的时候,何亦辰便跟毛丹说好等徐薇的案子开庭以后,他出面作证。
他也知道何亦辰跟隋中悦两人的关系,隋中悦的事也不好在刘秘书面前提,想了一会儿后道:“本来还有点事想处理的,不过现在你既然过来了,那就先走吧!”
若不是徐薇带人来营救,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在矿洞里。
现在她被人冤枉,吃上官司,他理应出手。
至于隋中悦,或许他真的就是像小护士说的那样忘了跟他约好的棋局,出去溜达了,等到中午的时候,大概人也就回来了。
“刘秘书,你先等我一下。”
从抽屉里取出张纸,拿了笔写下一排字,放在隋中悦的病房里。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就先出院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常联系!】
紧跟着便办了出院手续。
走到半道,刘秘书又接到何亦辰的电话。
“不去酒店了,把人交给杜律师,他知道该怎么办。”
刘秘书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坐着的毛丹,心里越加觉得奇怪,但却没有勇气开口问,只诺诺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