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呼啸的风吹过,惊醒了呆滞中的人。
徐薇将眼从那张绯红的脸移开,顺应地‘嗯’了声。
替苗千儿整理了下身上盖着的被子,“早点睡吧,等明早睡醒了便不会这么难受了!”
“那你呢?”苗千儿睁大双眼无比期待地看着她。
徐薇鼻头一酸,急忙垂下眸,“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薇薇。”
“千儿,医生说了,你得多休息。”
她不想再听,只想安安静静的,看着那双满载着疑惑的眼,又轻轻道:“有什么话,等明天你休息好后再说。”
夜越来越黑,躺着的苗千儿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而窝在沙发里的徐薇翻来覆去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便能看见何亦辰那张冷硬的脸。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讲。
为什么不说话?是已经到了没话跟她可说的地步了吗?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他们原本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那么快,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全都变了?
莫不是因为她跟隋中悦的那些照片?若真是那样,他大可以问她的啊!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见着她也只问了苗千儿的状况。
呵。
徐薇藏在被窝里冷笑,笑她的痴,笑她的傻,怎么还把游戏当了真?
对啊,一直以来她跟他都只是游戏,签了契约的游戏!
徐薇越想越心疼,竟藏在被窝里低低哭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苗千儿听见,也不敢吱声,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不住地往嘴里塞糖,告诉自己,她会没事的,薇薇也会没事的!
可吃着吃着却总还是不如那方方正正的戒烟糖的味道好,伸出手从枕头下摸出未吃完的一粒,看着又笑了起来。
斗转星移,黑夜很快被白昼取缔。
徐薇又恢复了她平日神采奕奕的样子,笑着给苗千儿梳洗。
细密的梳子缓缓滑动,像梭子般游走,感受到她纤细的手指滑过她的耳廓,苗千儿终于忍不住问:“薇薇,昨晚你睡得可好?”
徐薇抿了抿唇,“兴许是沙发太软了,躺下去没多久我便睡着了。你呢?昨晚伤口可疼得厉害?”
苗千儿看着那双粉红的眼微微有些失神。
以前徐薇再难过,再痛苦,哭过之后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掩饰。有的时候,徐薇甚至跟她抱作一团,两个人一起哭。
而昨晚,她清晰地听见徐薇哭了很久。
“你怎么哭了?”徐薇突然看到两行泪流出,忙放下手中的毛巾仔细查看,“是不是伤口疼得特别厉害?”
躺着的苗千儿看着她眼睛里倒映出来的那个人,撇撇嘴,“嗯,很疼。”
“那你现在要不要吃颗糖?”徐薇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无意间瞥见床头放着的那个彩色盒子,忙问道。
“昨晚已经吃了很多,现在不想吃了!”苗千儿凝视着她,“薇薇,你要吃吗?我觉得这个味道可好了,你多吃两颗。”
徐薇觉得苗千儿很奇怪,总是不停地让她吃糖。
虽然她喜欢吃甜食,但是对于甜得腻心的甜果真的不怎么爱。
犹豫了好一阵,才缓缓接过。
“我去买早餐。”
“薇薇,去找何亦辰好好谈谈吧!”苗千儿说:“也许谈过以后,许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就明白了。”
“嗯。”
夏今生去柚山找她的事,她并没有告诉过苗千儿。苗千儿只知道管芯彤去了柚山做了何亦辰的接盘侠。
或许是以为她介意管芯彤的事,在跟何亦辰闹别扭吧。
徐薇不想去解释,也觉得没必要再解释,总是暗暗觉得她跟何亦辰已经再没有多少日子。
或许真的连所剩下的那四个月也无法再履行。
苗千儿病房那边,成风集团已经派了行政部的小叶照顾,徐薇不担心苗千儿因为自己没回去就饿了肚子。
她也不是不想回病房,只是怕再遇着何亦辰,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来来回回地走。
“徐薇。”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耳里,徐薇回头看见,笑着喊:“祈南墨。”
“你不是前段时间还在柚山?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仔仔细细地看。
“昨天,我朋友出了点事便急着赶回来了。”低头看见他手里拧着个果篮,徐薇又后知后觉地问:“你这是来看望病人?”
说完以后才想起之前听到的新闻。
“算是吧!”祈南墨绅士地点点头。
见徐薇默默跟在他身后,祈南墨问:“你朋友出了什么事?”
“哦,遭遇了场意外。”徐薇顿了顿,侧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其实我这朋友你也认识,她在东方传媒当记者,她叫苗千儿。”
祈南墨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跟着长叹一声,“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徐薇没说话。
“徐薇,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妥善处理。给你,给你的那位朋友苗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祈总,你客气了。发生踩踏事故,这本身也不是你们愿意的事。若是细细计较起来,其实你也没什么责任!做他们这一行的,总是免不了磕磕碰碰。”
祈南墨眯眼看着徐薇,“你真这么想?还是不想这件事牵连到你家何亦辰?”
突的听到何亦辰三个字,敏感的神经霎时绷紧,“这件事还跟他有关?”
探究的眼神即便已经尽可能地微笑,可依旧藏不住。
祈南墨没想到自己玩笑的一句话却被她当了真,凝神看着身旁坐着的女人,“徐薇,你还不知道吗?再过一个月,他便要回何氏了!”
心轰然落地,一直不太明白何亦辰为什么不亲自去柚山找她,原本是已经准备回何氏做继承人了。
他要当爷爷的乖孙子,又怎么可能做出忤逆爷爷的事?
她以为的情比金坚,她在柚山的默默等待,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自始自终,她还是最当初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能跟他讨好求饶,只能缠着他装可怜虫,陪他玩陪他闹的那只宠物猫。
她不要做他的宠物猫,不要!
垂着的那只手悄悄藏到身后,抓紧垂着的衣摆,强行扯出一个微笑,“知道,他有告诉过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