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线的何亦辰迟迟不说话，刘秘书在旁等得久了，终于忍不住问：“那先生，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男人缓缓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划过道意味不明的光，“等着。”
“等着？”刘秘书愕然，“先生，我真的不太明白！”
他懊恼地抓头，无数次嫌弃自己太笨。跟了何亦辰六七年，自以为只要给他机会便能比以前做得更好，却不想现在竟然倒退到连先生说的话都听不懂。
何亦辰叹了声，“去天成律师事务所等夏今生。”
“哦。”刘秘书恍然大悟，“现在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见他急步快走，何亦辰又皱起了眉，“回来！”
等到男人靠近才又慢慢开口，“知道都做些什么吗？”
“知道。看他反应行事！”刘秘书点点头，“等确定以后，我便给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我会很小心，不会让老爷子发现，也不跟家里的任何人讲。”
“嗯。”
何亦辰点点头，刘秘书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祈南墨刚从会议室里出来便远远地看见了刘秘书，关上门将手中的文件夹扔到何亦辰桌上，“老爷子又让刘秘书来催你了？”
何亦辰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般，只顾着翻看手中的文件。
祈南墨也不恼，拖了把椅子坐下，“亦辰，要我说你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看干脆等这个项目结束以后，你就回去吧！”
何亦辰挑起眉，“你真打算让我现在回去？这边的事，你一个人能搞得定？”
祈南墨双手一撑，无奈地道：“你这是在逼我做选择题啊？事实上，我当然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那样我的工作自然也就轻松许多。但要我跟你家老爷子对抗才能获得，我看还是算了吧。”
何亦辰眼中划过一丝轻蔑，“祈南墨，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你就是个没血性的！”
“这种跟老爷子对抗的事，我无福消瘦，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见他怒目瞪视，又急忙将椅子挪后了几分，“说真的，刚才刘秘书来找你是不是真催你回去的？”
何亦辰横眉冷竖，“怎么你该不会是现在就准备让我打包走人了？”
祈南墨无奈地摊摊手，“你怎么能那样想我呢？我这不是想要关心一下我好兄弟最近的状况吗？”
“有时间操心我的私事，你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应对外面的那些记者，别让他们总堵在公司门口影响大家工作。”
何亦辰的话刚说完，祈南墨便愁容满面，“说到底这事情还不是你搞出来的！”
抬头时撞见那道冷冽的眸光，无奈地从椅中站起，“好，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下你总该是满意了。”
***
自接到公司通知，苗千儿已经在成风集团大楼下蹲守了近两个小时。
今日她来得匆忙，没能及时换上日常备在公司里的那双豆豆鞋，此时两只脚如同扎进了钢筋一般疼痛。
慢慢挪步靠着花坛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一点点轻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有人出来了。”
原站在周边的同行，此刻如同鸟兽般蜂拥而上。
站着的苗千儿眼瞅着自己脱下的那只高跟鞋被人踢，被人踩，跟着连跳了好几步，“我的鞋。”
她用尽全力去推那些人，而昔日对她和颜悦色的同行们却半点不理会，不顾一切地往前挤。
咔嚓一声，穿着的另一只鞋也不凑巧地卡在石板缝里，苗千儿回头看了眼，双手齐力去扯，却不想整个人摔倒在地。
“啊……”
一双又一双的脚踩在她柔软的身上，疼得她撕心裂肺地低吼，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她像是水里垂死挣扎的鱼儿，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伸手去推，却像是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
刚从地下车库出来的祈南墨侧头便看见一个女人倒在地上，身上穿的白色的棉球大衣上侵染上东一块西一片鲜红的血，一声又一声的低呼，周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听见。
急忙踩了刹车从车里下来，像老鹰捉小鸡般伸手扯过挡住去路的人，扔到路的另一边。
“是祈南墨，祈南墨出来了！”
围堵在大门口的那一大群记者纷纷转过身，这才看见有人倒在血泊里。
一直吵吵嚷嚷的一群人，见祈南墨铁青着张脸，纷纷将嘴闭上。
高举着话筒和摄像机的那几个，也都默默将手中的设备收起，交头接耳地低语。
“怎么回事？这是哪家的？”
“看样子伤得不轻！这该如何是好？”
“哎，出来跑新闻，受伤肯定是免不了。要怪，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祈南墨简单查看了苗千儿的状况，跟着拦腰将地上趴着的女人抱起，刚走了两步，突又停下来，“明天下午两点，成风会召开记者招待会，你们有什么问题，到时候都可以一并提出。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
在大众媒体前，祈南墨从来没有黑过脸，即便是遇着刁钻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也都是好脾气地微笑。
而今却是铁青着一张脸，“若是有人再在公司门口滋事，我不介意让他们送你们去警察局。”
说完，跟着一小队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齐步奔跑过来，分成两队站在成风集团门口。
祈南墨刚坐进车里便听见座椅里的女人低低哭泣。
“祈总，我是不是要死了？”
突然听到这话，祈南墨皱起眉，“别说傻话，我们很快就到医院！”
苗千儿抹掉眼角的泪，苦笑着说：“可是我真的真的好疼，感觉真的熬不住了。”
男人看着满脸泪痕的她，还在拼尽全力的微笑，心中多了丝动容。
手忙脚乱地一阵翻找，却只在衣兜里找到了戒烟糖。
白白的，四四方方的一颗平整地躺在他手心，男人信誓旦旦地道：“吃颗糖吧，吃颗糖就不会觉得那么难熬了！”
躺着的苗千儿眨了眨眼，温热的大手贴在她冰凉的双唇之上，跟着苦涩的口腔满是甜甜的味道。
好一阵过后，苗千儿睁开眼，望着身旁的祈南墨，“还真的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