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才不是因为担心曲天川而哭的。一个刚失去双亲的孩子,一路颠沛流离,到了禾城这个陌生的地方。
好容易遇到曲府这样的人家收留,还留他做了曲天川的书童,可他却辜负了曲老爷子的信任,没能看好曲天川,让他又逃学了。
曲天川也是没辙了,怕叶轻舟再哭下去会吸引夫子的注意,一把捂住叶轻舟的嘴,将人往小屋里带。
叶轻舟被吓的停住了哭泣,一双桃花眼瞪得大大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几根几根的杵在一处,却也好看得很。
“轻舟啊,不哭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以后要是要出去一定给你说,好不好?”曲天川小声的哄着。
叶轻舟摇摇头。
曲天川皱着眉问:“那你想怎样?”
叶轻舟平复了一下呼吸,斩钉截铁道:“我要少爷以后都不逃学!就待在学堂好好念书!”
曲天川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曲青峰,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舟啊,我不是逃学,实在是夫子讲的太过乏味了……”
“少爷莫要给自己找理由,若是觉得夫子讲的乏味无聊大可以自己看书练字啊,何必逃学?”
“……”这个怎么好像比曲青峰还难对付呢?
“少爷,你知道吗?我从桑城一路到禾城,见过很多孩子,他们有的比我们小,有的同我们差不多大,他们食不果腹,他们衣衫褴褛,可每每经过学堂等地,他们会贴在墙上去偷听,就算夫子赶他们还要再去。
且不说这些,我爹爹也是教书先生,有许多连饭都吃不上的孩子却愿意拿着家里唯一一点口粮给我爹爹,说是束脩……”
曲天川看着叶轻舟,他总感觉叶轻舟再说一句就能哭出来了,他看着那双眼,清澈透明,单纯善良。
最后还是他妥协了,曲天川轻轻叹了口气,“好,我只能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出去,但若是真有要事,我也不能不出去,你放心,绝对不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
叶轻舟看着曲天川,刚想张嘴拒绝,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东西,舌尖轻扫,丝丝清甜入口。
一口咬下去,绿豆的醇香合着红豆的甜蜜就混入嘴里。叶轻舟那双好看的眸子划过一丝惊喜的光。
“好不好吃?”曲天川顺势问。
叶轻舟猛的点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绿豆糕了!
曲天川笑了笑,又喂给叶轻舟一块,然后开始跟人打商量,“轻舟啊,你看啊,我就是饿了,想出去买些吃的罢了,其实我也不会出去多久,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你就行行好,别告诉老头子呗~”
叶轻舟咀嚼的动作一顿,对上曲天川可怜巴巴的眼神,仔细一想,曲天川好像也确实没出去多久,而且刚刚他都答应他除非必要不会再逃学了,那自己要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说到底,曲天川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禾城小霸王难得卖萌装乖,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眨,叶轻舟本就是容易心软的人,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轻舟真好,你先吃着,我这就回去练字!”曲天川见好就收,留下油纸包就拉着不明所以的秦贺月回了讲室。
秦贺月刚刚是看的一头雾水,丢了个纸团给正认真练字的曲天川。
曲天川皱了皱眉,原封不动的丢了回去。
秦贺月一怔,看着自己怀里的纸团:嘿!天川儿今儿怎么回事,居然拒收我的纸条!
曲天川无奈的看着那团纸团,偏头看去,秦贺月眉毛都在跳舞,示意他快看快看!
罢了罢了,本少爷姑且看看。
秦贺月:天川儿,你刚刚是在给你家小轻舟撒娇吗?
曲天川脸一黑,将纸条重新团好,直直往秦贺月的后脑勺丢去。
“哎哟!”挨了打的秦贺月捂着脑袋叫出声来。
“秦贺月!又是你!你叫什么叫,吓死老夫了!”夫子抚着胸口训斥秦贺月。
秦贺月:“夫子,我错了……刚刚有个虫咬了我……”
夫子瞪了秦贺月一眼,“你不听也安静一点,别影响到其他人,你看看曲天川,人家今天就能乖乖写字,你呢?也不知道被虫子咬了有什么好叫的……”
秦贺月撇撇嘴,看向罪魁祸首,曲天川气定神闲的捏着笔练字。
下了学,秦贺月还是不死心的凑到曲天川面前,“天川儿啊,你刚刚是不是……”
“闭嘴!不然我就把你当掉你爹玉佩的事告诉你爹去!”曲天川也不怕秦贺月,抄着手威胁道。
“你你你!你狠!”秦贺月咬牙切齿的看着曲天川上了马车,奈何自己小辫子被揪着啥也不敢做。
——
马车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曲天川拿出自己刚刚认真练的几个字给叶轻舟看,“看看少爷我写的有没有进步?”
叶轻舟认认真真的看完,点了点头,“少爷天资聪颖,若是再勤加练习,你的字一定会别有一番风骨。”
曲天川托着腮嘟囔,“可惜还是没有你的字好看……诶,轻舟啊,要不明天来学堂你就坐我旁边听夫子讲课?”
叶轻舟眼睛一亮,这抹亮光很快又消失不见,他低下头整理曲天川写的字,“这样不好吧?”
曲天川笑了笑,“没事的,夫子不会介意的,再说了,”曲天川凑近叶轻舟,狡黠的笑着,“你趴在窗台上不累吗?”
叶轻舟脸一红,原来曲天川都看到了啊……
曲天川又抛出一个理由,“你也可以更好的盯着我啊,对吧对吧?”
叶轻舟一合计,也是啊,当即就同意了。
说来也奇怪,两人素未谋面,却又好像认识了很久,冥冥之中,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曲天川不由自主的就想靠近叶轻舟。
他想起曾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美人都是有毒的。
完了,他不会年纪轻轻就中了毒吧?!
“轻舟啊,你娘亲是不是仙女啊?”
叶轻舟一脸茫然的看向曲天川。
“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好看,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
叶轻舟低头浅笑,“少爷你才多大啊,况且人外有人,万一轻舟越长越丑呢?”
曲天川握住叶轻舟的手腕,凑到叶轻舟面前,“不会的,我看了,你的骨相极好,只会越长越好看!”
叶轻舟弯眸一笑,“少爷以后也会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人呢!”
曲天川得意的撇了撇刘海,“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曲天川诶!天川天川,非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