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王增奎查夜时的态度让李猛很不爽。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王增奎对他的逗趣话,用一个手势就把他打发了;而且还很冷漠,这让他很没面子,觉得王增奎是在装13。
他从小就看不起王增奎,到现在也看不起。
即使王增奎当了辅警,穿上了警服,提升为警长,在他眼里还是小瘪三一个。
他尤其不相信张梅梅会爱上王增奎,即使张梅梅已经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他曾经在酒局上旁敲侧击问过张梅梅,张梅梅的态度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他更觉得张梅梅是在戏耍王增奎;觉得自己有可乘之机。
对张梅梅的美貌他垂涎已久。
但他最想得到的不是张梅梅的心,而是她的身体。
囊中肿涨的人民币是他的胆,他觉得现在的张梅梅已经被灭了傲骨,完全可以用钱来和她做一笔交易。
这些年他赚了一些钱,也学了一些坏脾气,比如在男女之间,他觉得没有钱摆不平的事。
他一直在酝酿着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从不断约张梅梅喝酒开始,慢慢逼近他预设的目标。
那天王增奎的态度,刺激了他,让他加速了这个进程。
今天一早,他打电话约张梅梅去离山山庄去玩。
他热情地对张梅梅说:“山庄的全鸡做得很好,还有味道鲜美的河豚鱼,我们今天去尝尝吧。”
已经习惯了被他约酒的张梅梅犹豫了几秒钟,最终答应了他。
她想起来,今天王增奎值班,不会约她。
李猛开着奔驰车来的,而且是独自一人。
张梅梅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车。
离山山庄的饭菜一流,是专门从外地请来的大厨,尤其擅长烹制河豚鱼,据说是渤海第一厨。
但张梅梅今天吃得有些无味。
她这是第一次单独和李猛吃饭,过去都是几个人一起。
虽然坐在封闭严实的包厢里,她仍然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李猛殷勤的态度和暧昧的肢体动作让她隐隐有些不安;她想到了王增奎。
吃完饭,她提出马上往回赶。
但李猛却说:“山庄的风景很好,我们上到山顶看看吧。”
张梅梅有些犹豫。
她今天还是穿着王增奎给她买的红底高跟鞋来的,离山虽然不高,而且修了台阶,但穿着高跟鞋上到山顶会很吃力。
李猛让她等一等,一转身没了影。
几分钟后他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崭新的鞋盒。
他热情地说:“我从山庄超市给你买的旅游鞋,你快换上。”
张梅梅推辞了一番,李猛却坚持让她换上,就差亲自下手给她脱鞋了。
人前拉拉扯扯,已经有人侧目。
她只好换了鞋,跟李猛一起上山。
离山是铁马河东岸的一座小山,紧贴在渤海市兴坊区郊区。
从这里向东不远,就是鸢城县,距离王增奎工作的派出所只有两公里的路程。
离山本是一座秃山,但经过山庄老板几年的种植规划,最终成了一处花草茂盛,风光旖旎的风景地。
小巧玲珑的园区引人遐思。
天上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密,他们没带伞,赶紧冒雨往山下赶。
山道变得湿滑。
一不小心,张梅梅一脚踏空,身子一晃,左脚扭了一下,立刻蹲坐在地上。
左脚踝部位立刻肿胀起来。
李猛的机会儿来了!
他给张梅梅揉搓了一阵腿脚后,干脆把张梅梅扶起来,背着她往山下走。
张梅梅内心是抗拒的,挣扎了一阵,无奈李猛的力气太大,她的双腿被他的双臂死死箍在背上,最后只好放弃。
但她想不到李猛会得寸进尺,下山来,竟然直接把她背进了山庄酒店的房间里。
显然早有预谋;房间是早已经开好的。
打开房门,李猛直接把她放到床上。
但张梅梅马上挣扎着坐起来。
事到如今,李猛完全撕下了伪装。
他强行搂抱住张梅梅,嘴里不停地说着甜言蜜语,双手四处乱摸。
张梅梅用力挣脱开,抬手给了李猛一耳光。
两人同时愣在那里。
静默了几秒钟,清醒过来的张梅梅扭头往屋外走,被李猛一把拉住。
李猛有些恼羞成怒,他冲张梅梅大声喊:“那个王增奎有什么好,我哪点不如他!”
张梅梅完全冷静下来。
她质问李猛:“李猛,你不该这么问我,你是有妇之夫,你和我之间这算怎么回事?”
李猛笑了:“算怎么回事?这还用问吗,我喜欢你呀,想和你在一起啊!”
“然后呢,你会离婚娶我吗?”张梅梅紧追不放。
李猛说:“那当然了,你让我高兴了,说不定我会娶你呢,我有钱,我会让你幸福的。”
张梅梅脸色立刻变得冷峻,她愤怒地说:“李猛,放下你的流氓嘴脸吧,别跟我谈钱,我告诉你,单纯从尊重女性来说,你比王增奎差远了!”
说完,不等李猛反应过来,她转身打开房门,忍着脚痛,一瘸一拐地冲出了房间。
等李猛追出来时,张梅梅已经走到了走廊上。
迎面一个服务员推着多功能清洁车走来。
李猛只好放弃了再把张梅梅拽回房间的念头,追着张梅梅的脚步走到了前台大厅。
往回走的路途已经变得尴尬无比。
张梅梅没有像来时那样坐在副驾驶位置,而是直接坐到了后座上。
李猛有些气急败坏,他发动起汽车,顶着一头怒火,猛踩一脚油门就冲出了庄园。
坐在后座上的张梅梅被掀得前仰后合,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皱了皱眉头,忍住了怒火。
驶出一段,李猛才发现走错了路,跑到原来的旧省道上了。
但他没有掉头往回走,他熟悉这条道,顺着往前走不远,就是原来的铁马河大桥,他们可以从那里返回兴坊区。
雨越下越大,终于变成瓢泼大雨。
当他们赶到铁马河边,河水已经上涨,已经漫过铁马河旧桥。
李猛停下车,盯着桥面端详了一会儿,看着刚刚被水漫过的桥面,他估摸着洪水最多能到人的脚踝。
他决定冒险,直接开了上去。
张梅梅还处在愤怒中,没有理睬李猛的行为,一直冷漠不语。
铁马河陡然变得宽阔而陌生。
当奔驰车行驶到大桥的三分之一处,目光所及,一排浑浊的水头从上游席卷而来。
一眨眼的功夫,水流已经漫到了汽车的半腰,大桥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两排桥栏杆的顶部暴露在水面,就像一串葫芦。
张梅梅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李猛也慌了,有些手足无措。
但他横下一条心,继续往前开。
当奔驰车行驶过大桥中央位置,走到大约三分之二处时,大水已经漫到了车窗,车子出现了漂移现象。
他更慌了,一番手脚忙乱。
车子突然熄火了。
李猛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完了!”
失去了动力的奔驰车,像一根儿童玩耍的积木,被水冲得歪歪扭扭地蠕动着,顺着急流的方向往下漂移,最后被桥栏杆卡在了桥边;随时会有被水冲下大桥,被浪卷走的危险。
万幸刚才汽车熄火前,李猛下意识地打开了天窗,他们得以爬到了车顶上。
茫茫水面上,他们的汽车成了一座小小的孤岛。
这时候的李猛已经完全惊慌失措,脸色煞白,没了主意。
张梅梅一句话提醒了他:“赶紧报警!”
李猛哆哆嗦嗦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向警察报告了自己的位置。
警察让他们等待救援。
张梅梅绝望地看着眼前茫茫无涯的洪水,那种铺天盖地的浑黄色,令她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让她感到末日来临般的恐惧。
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人。
她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她冲着话筒高喊:“增奎,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