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她无言以对，咬着下唇，心慌成一团。
方才还对陆珊珊很有信心的周荐书，这会儿脸黑得如锅底一般，略显不耐地摩挲着指腹，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任谁都能听出来，那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怒火的气息。
“都几号了，你为什么还没有背熟台词？”他冷冷问。
陆珊珊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实在是……之前工作有点多了，然后我又病了几日，所以耽搁了。”
边说边懊恼地耷拉着脑袋，她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本来就不是晚会的主要女主持，不过是个串场的外场主持，也多亏了周荐书在，才给了陆珊珊这样的机会。
台里上下，没人会跟她抢，她自然也没有那么多上进心。
总想着距离正式彩排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她总能将这些台词背熟的。
谁能想到，今天居然来了这么一出，叫她提前泄底。
更没想到的是，温丝雪推荐了她的学生，那个叫姜眠的……那女人也是刚刚拿到台词的，为什么能脱稿，还能说得那么好！
那样落落大方的台风，别说是外景主持了，说是整场晚会的主持C位都有人信。
偏偏这样的人来跟她打擂台，她如何能比得过？
原以为那个女人只是照着稿子读一读了事，谁知她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陆珊珊方才拿着台词本准备有感情地读一遍。
谁知周荐书当即发难，让她脱稿。
她哪里能脱稿？
直接傻愣在了台上，整个人手足无措。
台下全是眼睛，多少人看着呢，陆珊珊的面子当即就挂不住，脸涨得通红。
有姜眠珠玉在前，她想要更加出色，更加有说服力，就必须拿出更好的实力来证明。
谁知……就这？
众人嘴上不说，眼神里的嘲弄与不屑可不是假的。
不过是碍于周荐书在场，大家都维持着体面，给面子罢了……
“工作多？”温丝雪冷笑，颇有些出了口恶气的畅快，“我学生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就在半小时前我刚给她的台词，她居然就能背熟了，如果你连这点业务能力都没有，我觉得你根本无法胜任这个机会。”
说罢，她冷冷看着周荐书，“毁约的人在你看来是背信弃义，那你这小外甥女又怎么说？或许，姜眠当初是不得已才放弃了与台里的合作，但陆珊珊实力存疑，工作更无责任心，我不同意她成为本次晚会的外场主持。”
这话一锤定音。
即便是周荐书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散去，谁也不想留下来看领导的笑话。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三人。
战战兢兢的陆珊珊，面沉如水的周荐书，还有……骄傲张扬的温丝雪。
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直到周荐书一声长叹：“再给珊珊一次机会吧，三天，如何？如果三天后，她不能达到你的标准，我们就换人。”
温丝雪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
“你还是这么护着你家里人，哪怕他们做错了，你也一样护着。”她恨恨几句，随后深吸一口气，“随你，不过我告诉你，如果因为陆珊珊给台里丢人，你这个位子怕也坐到头了。”
语毕，她转身刚要走，忽然陆珊珊往前两步：“舅妈，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你只要愿意指导我，我不会比那个女人差的。”
她的步伐重重顿住，回眸的瞬间，眼神凌厉厌恶，直直冲着周荐书：“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不再是夫妻关系，让你的外甥女注意一点措辞。”
陆珊珊还要说什么，被周荐书拦住。
望着温丝雪离去的背影，陆珊珊有些委屈：“舅舅，如果我也能得到舅妈的指点，我也不会差的……为什么舅妈偏要对一个外人这么好？”
“少说两句，在台里要用工作称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总也记不住！”
他一向好脾气，这会儿也有点忍不住了，“我刚刚的话不是开玩笑，三天内你达不到姜眠那个程度，你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吧，再磨炼几年再说。”
陆珊珊傻了眼。
对演播厅里发生的一切，姜眠一无所知。
更不知晓自己已经被一个女人给恨上了。
用完最后一口美餐，她吃得饱饱的，因为这可口的美味，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面前的男人却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有别于众人的安静优雅，姜眠一时间看呆了。
一个不经意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姜眠的偷瞄被逮了个正着。
她耳后倏地发烫，赶忙挪开目光。
但这会儿已经有点迟了，贺明川知道她在看自己，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他问：“吃饱了吗？”
“嗯。”她点点头。
“你想进电视台吗？”他突然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姜眠紧张起来，掌心情不自禁地收紧：“要说不想是骗人的吧，那是我的梦想。”
说起这个，她心情复杂。
“你跟着温老师学习还顺利吗？”
“挺好的。”
“有个机会让你进去，也能签一个长约，你若是想要的话，我帮你——”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姜眠就快速打断：“不必了。”
她的小脸紧绷，透出生人勿近的戒备。
殷红的唇瓣还带着微微的肿，那是前不久他的杰作，此刻她的嘴角抿紧，一如她的脸一般，只有那双深如夜色的双眸还在生动地眨着，这样的她看起来可爱极了，却又令他一阵黯然神伤。
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的工作我自己会搞定的，谢谢你。”她很客套。
贺明川垂下眼睑，鼻息间沉默了许多，良久后才说：“好。”
她倔强地看着窗外。
其实刚刚……她真的心动了一下下。
贺明川将她梦寐以求的工作机会送到了她的手边，冲动之下她差点就接受了，关键时刻，理智占据了上风。
天知道接受贺明川提供的一切，往后会带来怎样的波动。
她再也不要被动。
再也不要受制于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贺明川。
再怎么心动，她也要拒绝。
想到这儿，她不免又暗暗恨上了这个男人——他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那么期盼，那么在意，还要说出来诱惑她拒绝。
这是在考验她的意志力吗？
念头一起，那前赴后继的胡思乱想就如潮水一般将这个想法彻底夯实。
走出餐厅，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刚刚用餐时，温丝雪来过消息，让姜眠下午可以自由活动，并告诉她方才的比试是她赢了。
盯着手机痴迷地看着，忽然她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淡淡烟草的气息。
一抬眼，只见贺明川正在抽一支雪茄。
轻柔的烟雾笼罩着他的四周，很快连同她也一起晕染上了这份气息。
几乎是瞬间，姜眠皱眉，语气颇有些埋怨：“不是在备孕，你抽什么烟？”
贺明川不自觉地放下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