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很快点好了菜。
等菜上来之前，她知道顾伶俐有话跟自己说，于是静静等着。
果不其然，片刻后顾小姐来了句：“那天楚韵找我了，说是让我给你五百万，安排你升职。”
姜眠眨眨眼睛，一时没听懂。
“楚韵？”
“对啊，我也很惊讶，还以为你们俩有一腿呢，开口就给这么多，还多给我五百万的好处费。”顾伶俐边说边耸耸肩。
其实这一千万对于她们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顾伶俐现在从头到脚的包装，一个月下来也差不多要这些。
对豪门子弟而言，钱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真正能让他们停下脚步的，是别的更有价值的东西。
是以，哪怕是楚韵开的价格再离谱，在顾伶俐这里也就是微微惊诧罢了，她惊讶的不是楚韵给这么多钱，而是惊讶对方因为这个理由给钱。
别说顾伶俐了，这会儿姜眠自己都有点懵。
正常的剧本打开方式不应该是楚韵逼着顾伶俐见她开除吗？
为什么还要给钱？
五百万……无论对顾伶俐还是楚韵而言，都不算什么，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够不上。
可对如今的姜眠，这笔钱就意味着她可以重新买一套房。
等离婚以后，可以单独住出去，可以给爸爸一个温暖的、遮风避雨的家。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然而，也就心动了几秒而已。
姜眠抬眼，那乌沉沉的眸子宛如最清凉的深渊，淡定从容，看得人忍不住暗暗心动。
这时，菜上来了。
她依然如从前一样，理好了餐巾，摆好盘子，一整套动作下来流畅优雅，这是与生俱来的魅力。
顾伶俐看了都有些嫉妒。
哪怕姜眠已经落魄到如今这幅田地，她依然那么美。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姜眠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地吃完后，才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想挖你墙角，人家这次回来就是冲着贺明川去的。”顾伶俐说。
姜眠垂下眼睑，细细想了一会儿，勾起嘴角：“楚小姐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如果贺明川喜欢，我也拦不住。”
“你疯了，人家要跟你抢老公呢，你这么淡定啊？”
“不是疯了，而是……这件事我管不着。”她抬眼，笑容中有些无奈的恬淡。
无论是楚韵还是贺明川，她都管不了。
她无法让楚韵打消对贺明川的执念。
如果贺明川真的要心动，她更是无从拦起。
更不要说，他们本就不是外界以为的恩爱夫妻。
区区一个傅苒，就已经将她的婚姻搅得天翻地覆，再来一个楚韵，她更愿意站在观众席，当一个敬业的吃瓜群众。
难过什么的……会有吧，只是不会那么强烈了。
感情这事儿说穿了也就这样，伤痛就像是最好的麻药，无论后面会经历多少次的伤心，也绝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痛彻心扉。
姜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大小姐了。
她依然温柔美好，但骨子里已经现实淡然。
被磨平了棱角也没什么不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要活下去的，婚姻爱情说到底只是附属品。
顾伶俐看出了她眼底的无奈，嘴角动了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尴尬。
姜眠很理解她，用公筷给她添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真的不要紧。楚小姐的钱我不能要，不要给我就可以了，我更希望能踏踏实实靠着工作赚钱。”
“好吧。”
低头一看，盘子里的食物都是她爱吃的。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姜眠点的菜基本上都迎合她的口味。
心念微动，顾伶俐有些感慨。
“姜眠，你有没有想过……正式回归电视台，当一个黄金时段节目的当家主播？以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的。”
“想过。”
姜眠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很快笑容就带了几分苦涩：“顺其自然吧，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眼前的机会。”
无论是海城电视台，还是海城融媒体中心，以她目前的状况来看，还是高攀不起。
怪不了别人，怪自己。
同样是午餐时间，贺明川所在的城市正在下大雨。
阴沉的天黑压压地笼罩在头顶上空，风裹挟着雨滴，唰的一下全部落下，不过须臾间，整座城市就被一片雨幕覆盖。
噼里啪啦的雨点儿摔打在玻璃上，朝南的那一大面落地窗上很快就汇聚成了好多条“小溪”，涓涓流下。
男人立在窗前望着街景。
室内灯光明亮，照得他的脸的倒影落在玻璃上，英挺依旧，清冷沉郁。
他的手中拿着一杯香槟，琥珀色的液体原本是冷的，已经在玻璃内壁上氤氲出一层淡淡的水汽，但他却没有品尝的打算，依旧轻轻晃动着腕骨，就好像在把玩一件无趣的玩具。
咚咚两声，随着敲门声响起，秘书毕恭毕敬道：“先生，沈先生到了。”
“进来。”
门打开，沈刻迈步进入。
贺明川转身，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沈刻的脸，冰冷矜贵，又丝毫不减掩饰的打量，可以说相当不客气了。
若是换一个人，估计光是被看着，就能冷汗津津。
沈刻却不是一般人，面对贺明川锋利如刀刃的目光，依然露出了体面又温和的笑容。
他主动与贺明川握手：“你好，贺先生。”
明面上的客套还是要的，贺明川也不是不讲礼貌的人，他很配合地完成了这个打招呼的动作，随后招呼沈刻落座。
“找你来是为了楚家的那块地以及项目，关于这次合作，我想知道沈先生打算做到何种程度。”
贺明川身姿慵懒，随意地翘起腿，眯起的眸光透着寒意，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却用最看似微不足道的语气如话家常一般说出口。
即便是沈刻，也被贺明川的直截了当惊到了。
他对上这个男人的视线，稍稍斟酌了一下语气：“自然是按照合约上的来。”
“沈先生个聪明人，也很有能耐，说实话我对你还是蛮欣赏的。”贺明川轻笑，笑容却并没有抵达眼底。
话锋一转，他却说：“请沈先生以后离我太太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