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一阵风灌入。
紧接着,她的身边多了个人。
贺明川长腿自然舒展,宽厚的肩膀靠在后椅背上,轻轻侧目凝视着小女人。
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有些错愕。
还以为看见他,姜眠会打招呼,或娇羞或紧绷或淡然……
可这些反应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眼前的小女人始终看着手里那一方小小的卡片,脸上荡漾着甜蜜到极致的幸福微笑。
不夸张地说,这笑容哪怕是与他在床笫间情浓之时,都未曾见过,今日却看她对着一张卡片笑成这样。
一瞬间,贺明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种莫名其妙的酸涩。
“在看什么?”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一向高冷的他又不好意思凑过去看,目光如带了钩子一般,冲着姜眠的笼罩。
“我的工作证。”
小女人的声线满是雀跃,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你看!”
她快速将卡片送到他眼前。
因为太兴奋了,不经意间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
她的微凉,而他燥热,对比鲜明惹火。
贺明川的呼吸瞬间紧了紧,再一看那张/工作证,上面果然写着姜眠的名字,还有小女人的照片。
只不过……还有明晃晃的临时二字。
原来只是临时的啊……
不知为何,他有些替她心疼。
她是那么出色优秀,居然只拿到了一个临时工作证。
即便只是临时,她还那么高兴,半点没有因为这两个字而低沉颓废。
她将工作证贴在自己的心口处,眉眼弯弯:“这是我的。”
“嗯,你的。”贺明川语气艰涩,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一次,大约是因为心情好,姜眠并没有拒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打从心眼里的高兴。
“我们先去吃晚餐,然后去看话剧,我请客!”她脆脆道,“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中餐馆,真的很不错,而且距离剧院也很近,我们吃完了可以步行过去。”
“好。”
贺明川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与她掌心紧紧相贴。
姜眠真的太开心了。
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这小小的变化。
这一刻是那样幸福,充满了希望的阳光,就连空气里那薄薄的灰尘都仿佛染上了雀跃的光线,于四周欢快浮动,一如她的心情。
坐在她身边,都能被这份情绪感染,连带着浑身都暖洋洋。
到了中餐厅门口,姜眠才意识到自己的安排有些不对。
这家店处处充满了烟火气,来往皆为普通的上班族以及附近的学生,整个空间显得闹哄哄的,因正值晚市,刚好是生意最忙的时候,他们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切,她抬起眼看着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露出一抹不自然地笑。
“好像……不太适合你。”她呢喃着。
其实这里她之前和徐可来过。
当时尝过只觉得滋味不错,根本没想到有一天她还会带着贺明川一起过来。
一阵懊恼划过心头,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睑。
纤长微翘的睫毛在轻轻颤抖,无声地诉说着小女人此刻的不安。
凝视着她紧蹙的眉尖,贺明川的薄唇微翘。
刚好里面一桌客人用餐完毕,空出位置,没等姜眠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牵着她长腿一迈阔步而入。
她脚下踉跄一下,忙不迭地跟上去:“贺明川……”
“赶紧坐吧,免得被人抢了。”
这话说得坦荡大方,完全不像是他这副打扮的人应该说出口的话。
趁着她还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拿出手机扫码,开始点菜了。
“香菇菜心,梅干菜扣肉,再来一碟清炒虾仁和排骨汤,你觉得怎样?”
贺明川报着菜谱。
姜眠脸颊微烫,当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反驳的话,进都进来了,还管什么适合不适合呢?
她抿了抿嘴角:“都行。”
饭菜很快端上来,两人面对而坐,安静用餐。
这会儿姜眠也平稳住心情,小口小口地吃着,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脑子早就一片浆糊,端着汤盏的手都不经意地颤了下。
“慢点。”
他抬起腕骨替她稳住了。
好巧不巧的,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几乎整个包裹。
“唔,没事。”她赶忙加快了动作,而后一片滚烫。
好不容易吃饱了肚子,距离话剧开场还有一个小时,贺明川又牵着她去附近的街巷散步,顺便买了一杯绿豆冰沙。
炖得软烂出沙的绿豆清爽微甜,里头加了新鲜浓郁的牛奶,在这略显燥热的天气里,品上一口当真是人间享受。
姜眠吸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黑漆漆的眸子弯起,像极了得到美味的小松鼠的模样,可爱生动到极致,看得贺明川的心都软化一片。
又吸了一大口,她下意识揉了揉肚子。
哎,刚刚吃得太饱了,这会儿反而喝不完这些。
两人晃悠了一会儿,总算到了开场的时间,排队到门口时,安检员说:“不好意思,里面禁止饮食,这饮料不准带入。”
一片错愕,正当小女人不知怎么办才好时,一旁伸过来一只大手直接拿走了她的杯子。
贺明川一口气喝完了所剩无几的绿豆冰沙,随手将空杯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姜眠:……
两人顺利入场。
坐在暗红色丝绸绒布的座椅上,她的心还在咚咚狂跳。
方才那一幕还深深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贺明川……怎么能当众喝了她喝剩下的饮料?这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啊。
两只纤白的小手不断绞着,无不体现着小女人的紧张与纠结。
暗色的眸子扫了一眼,他嘴角轻轻上扬:“要不要去一趟洗手间,这开场之后要看两个小时的。”
经人提醒才恍然大悟的小女人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转身慌乱逃离,只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洗手间里,姜眠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通红,尤其是原本白润的耳尖,这会儿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
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莫名其妙做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干什么,既然要丢掉那杯饮料,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丢,还要喝光它做什么?
她咬着牙,整理好自己,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