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成功让贺明川停了下来，手忍不住轻轻放开。
浑身柔弱躺在他身下的女子终于能以手掩面，挡一挡那汹涌的泪水，可是挡得住眼泪，却挡不住澎湃而来的情绪，姜眠抖得不行。
愤怒，委屈……还有很多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将她围绕。
她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当初逼婚的原因她没有全说明，但这三年来，没有一日她不尽心尽力，更不要说她与贺明川还是青梅竹马。
即便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该是现在这样吧……
她蜷缩成一团。
这一幕让贺明川想到了昨晚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
昏暗中的影子，孤立无援。
她甚至还亲眼目睹了他与傅苒的亲密。
该死！他眼眸一沉，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披在姜眠身上。
见他没有继续的意思，她愣愣了好一会儿，赶紧拿着外套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贺明川走到另外一边坐下，刚点燃一根雪茄，余光中就瞄到了不远处的餐桌——那上面摆着两份早餐。
两份……
除了姜眠之外，还有沈刻的那一份。
顿时，他胸腔里仿佛有一股火气在涌动。
有什么东西失控了，就像化成流沙的时间一般，缓缓又坚定地从他的指缝间流逝，抓不住留不了，很讨厌。
他直接将雪茄按在了那张桃花木做成的茶几上。
很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姜眠这会终于冷静下来。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我手机呢？”
贺明川怔住了。
真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摩擦矛盾，这小女人开口第一句问的竟然是自己的手机。
他都快被气笑了。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嗯？”
他淡淡的嗓音透着无比冷漠的嘲弄，那尾音微微上扬，配上他那张俊逸矜贵的脸，真是有种别样的魅力在蛊惑着她的心。
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她瞪圆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解释什么？”
好样的。
这小女人自从说了离婚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他想知道什么，她绝对心知肚明。
可她偏偏要反问。
浑身是刺。
他眯起眉眼：“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没去办离婚手续，你现在依然是贺太太。”
姜眠只是沉默着微微低头，耳边的碎发滑落，挡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那小巧皙白的耳垂。
黑与白的撞击，让他瞬间就想起那只耳垂柔嫩的感觉。
腾地一下，心又开始鼓噪了。
贺明川有点烦躁，又抽出一根雪茄。
姜眠：“别抽了。”
他意外地看着她。
刚结婚那会儿，她也不让他抽这些，说是对身体不好，但被贺明川冷冷对待过，她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从不说这些反驳忤逆的话。
今天倒是稀奇了，居然又一次听到。
贺明川甚至有点开心。
这小女人还是有良心的，还知道关心他。
谁知，姜眠下一句却是：“这是在沈先生的家里，你不能随便抽烟。”
她糯糯的声音在颤抖。
对上贺明川的眼眸时，却目光坚定。
好像真的是要维护沈刻到底了。
他火了，怒极反笑：“这就是你的回答？”
她咬着下唇：“我觉得我不需要给你解释，和傅苒也一样不清不楚，我问什么了吗？贺先生，我们是即将离婚的夫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恩爱的关系，就没必要这样了吧。”
“那是因为你介入了我和傅苒，抢了她贺太太的位置。”
“呵，是谁先跟你有婚约的，是谁介入了谁？贺明川，当年的事情我不提，你真以为你自己认可的就是真相了？”
小女人针锋相对。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心跳得有多快。
她是怕贺明川的。
怕他再一次暴起，怕他不放过她，更怕他伤及无辜。
“明知对方有婚约，还要死乞白赖地黏着缠着，是是是，我介入了你们的真爱，那她何尝不是介入我的婚约？真不想跟我订婚，你为什么不跟爷爷直说？”
她愤怒的眼泪涌了出来。
“就算我……”爱着你，我也不会死缠烂打的。
这话姜眠没有说出口，很及时地闭上嘴。
“算了。”她深吸一口气，“都要离婚了还说什么……”
边说边摇摇头，她的嘴角尽是苦涩。
不知为何，贺明川看到她这样，心里难受得很。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很委屈……当初他不是没对她动心啊，是她婉拒了他的告白，是她说自己另有心动的人。
而且她刚刚说要离婚。
更是将他满腹火气给惹了出来。
他起身直接拽起姜眠的胳膊：“走，回家。”
“我不要！！”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姜眠，你可想清楚了，顶着贺太太的头衔在外面乱搞，你打算给我贺家蒙羞么？”
他这一句透着浅浅的警告。
语气分明很平淡，却让姜眠听出了山雨欲来的危险。
是啊，爸爸还没出狱。
离婚证还没拿到，她现在依然是贺太太。
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她刚想表态，这时沈刻来了。
他提着两只袋子进门，似乎半点不意外贺明川也在这里。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沈刻亲切地笑着，“我这里已经很久没这么多人了。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早餐吗？”
姜眠连忙点头：“谢谢你昨天收留我，一点点小心意。”
“这礼物太贵重了，可从来没人为我亲手做过早餐，我真有福气。”沈刻笑眯眯。
这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反而将贺明川晾在一边。
这下男人的脸色更阴沉了。
姜眠却因为沈刻的话心头暖洋洋的。
原来，吃到她亲手做的早餐是一种福气。
时隔数年，再一次体会到被人肯定的感觉，让她差点红了眼眶。
刚想说什么，贺明川却没给她机会，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将人带走。
姜眠没准备，差点摔倒，一下子肩膀撞在了门框上，疼得她尖叫起来。
贺明川回眸，一阵懊悔。
“要不要紧？”他赶紧松开手，小心翼翼地问。
姜眠咬着下唇，没吭声。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和这家伙吵架。
勉强站起身，她回过头对沈刻说：“沈先生对我的帮助，我没齿难忘，以后有机会再表达谢意，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