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眉眼微动。
是不是非贺明川不可，这个答案其实在三年前就有了。
她独自深恋，而他毫不知情。
顶着空壳一般的婚约她依然选择自欺欺人，姜眠很清楚，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至少那个时候的她，确实非那个男人不可。
如今时光匆匆而逝，多少情爱都已经埋葬在岁月的长河中。
哪怕心中的涟漪已经被冻死了，她对贺明川依然有着区别于其他异性的感触，这是实话，更是现实。
姜眠做不到像故事里写得那样，不爱就不爱了，潇洒转身。
贺家，姜家，贺爷爷，还有……爸爸，都是纠缠在身边的俗事之线，她不曾有过无情这把利刃，又哪里来的手段快刀斩乱麻。
她认了。
对上傅苒愤怒的眸子，她缓缓道：“你不也一样吗？外面有其他相好的，还是放不下贺明川。我至少清清白白。”
这话彻底触怒了傅苒。
她愤怒地将茶杯摔在地上，飞溅起的滚烫液体烫红了姜眠的小腿。
姜眠只微微皱眉，连一声都没哼。
面对这样沉静如大海的女人，傅苒头一次觉得无力，在她面前，自己的撒泼像极了一场笑话。
“清白又如何，贺明川还不是一样对你不好？姜眠，你该不会以为你清白，就能换来男人对你另眼相看吧？”她毫不留情地讥讽。
“并不是，我清白只是想做自己。我做不来一边与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一边还和另外一人维持所谓的恋爱关系这样的事情……或许，傅小姐是个中高手，自然经验比我多。”姜眠轻轻莞尔。
“也别说着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今天闹到想自杀，无非也只是想挽回贺明川，我可以帮你。”
这话一出，傅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两只眼睛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女子。
姜眠的坐姿很漂亮，优雅又不失端庄。
换做旁人，定会失了这份自然坦荡。
傅苒有些嫉妒。
沉默片刻，她沙哑着声音：“你会想要帮我？别逗了。”
“自然不是没有条件的，我想知道你们当初假装情侣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当时我与贺明川有婚约，我还以为你们是真心互相喜欢的，结果现在却告诉我这样一个结果，我真是……想不明白。”
姜眠耸耸肩，有些无奈地笑笑。
原来是为了这个……
傅苒捏紧掌心：“哼，我不信我见不到贺明川。”
“今天你闹得这么大，也就是在贺氏集团了，有这个实力压得住新闻媒体，换成别家，估计现在股价都会因为你跌得惨不忍睹。贺明川是个什么性子，你多少应该了解，做到这一步，还指望他会见你？”
姜眠重新端起茶杯浅酌。
她不慌不忙，等着傅苒的回答。
其实这个选择并不难。
别说见一面了，恐怕傅苒自身难保。
不是被赶出海城，就是关起来，再无第三个选项。
哪怕这女人不想承认也不行。
思索几分钟后，傅苒绝望了，双肩一沉，一手扶着额头，苦笑连连：“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聪明，你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
她说不下去了。
又深吸一口气，抬起脸凝视着姜眠，傅苒缓缓道：“好，我告诉你，因为当时贺明川不喜欢你，想要让你自己知难而退，所以故意与我假扮情侣，让外人以为我与他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是不如你，但比起其他人还是很有优势的，毕竟那时候你也相信我是他的白月光，不是吗？”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皮这么厚，都做到那么一步了，你还是不肯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听到这儿，姜眠握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
那些过往的不堪随着记忆的潮水再一次涌上心头。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切的悲剧源头，是她皮厚，是她不愿放手。
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如今从傅苒口中听到，还是扎心一样的疼。
但她很稳，没有流露出分毫动摇。
待傅苒说完，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语毕，她起身离去。
“喂！！你说过让我见贺明川的！”
她微微侧目，透着微光的眸子冰冷森然：“明天傍晚，你等我通知，在这之前你如果还有其他举动，别怪我不信守诺言。”
姜眠看起来是那么娇软无害，乌溜溜的眸子明亮深邃，从眉梢到下颌，无一不精致美丽，她就像是展览架上最昂贵最易碎的珍藏，本该人畜无害。
可这一刻，她眼底迸发而出的森冷却叫傅苒不寒而栗。
这……真的是那个温/软的姜眠吗？
没等她想清楚，眼前的人早已离去。
迈步走在空荡的走廊里，耳边回响着的是自己清脆又茫然的脚步声，略带坡跟的鞋子踩在大理石砖的地面上，发出嗒嗒作响的声音。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应该是贺明川结束了会议，正走出会议室。
姜眠反应很快，直接从另外一个拐弯直奔电梯，趁着贺明川没发现她之前，顺利离开。
这个时候，她半点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从傅苒口中得知的真相太过直白，她需要时间化解。
坐在车里，她收到贺明川的消息，问她在哪儿。
果然，秘书肯定不会瞒着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贺明川不找她才怪。
稍微理了理情绪，她回复：傅苒的事情我解决了，明天傍晚陪我见她一面，别失约。
言简意赅，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想了想，她又回：晚上我晚点回去，与朋友有约。
姜眠觉得，这个报备已经够给贺明川面子了。
心情烦闷到了极点，她一通电话把徐可叫了出来：“明天有安排吗？没有的话……能不能出来陪我喝酒？我请客。”
哪怕是想放纵，她都不能任由自己任性到底，还是要问一问好友有没有空，这样的她连姜眠自己都无能为力。
徐可随叫随到。
很快，两个女人就在某处酒吧的包厢里见面了。
望着茶几上一排未开的酒，徐可惊愕：“小眠，你吃错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