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立峰皱眉道，“那凌大人的意思是……？”
凌宁淡笑道：“恐怕此时长安城秦王宫内，已经设好灵堂。”
“但这灵堂之上，怕是没有多少灯烛和纸钱，反而埋伏了不知多少刀斧手，等着我们前去自投罗网呢。”
谭立峰气愤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决不能前去送死！”
“权当没有收到过这封丧贴，任由他们折腾去便是！”
“不。”
凌宁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去，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这并非阴谋，而是阳谋。”
听闻此话，谭立峰和谭立海都面露不解，“凌大人此言何意？”
凌宁解释道：“李廷华不仅给我们送来了这封丧贴，而且在信上标明，邀请陕甘之地所有官吏都要前去吊唁。”
“如果我们乖乖前去吊唁，自然是遂了他们的心意，会被他们埋伏的刀斧手群起而攻之。”
“如果我们不去，秦王妃大丧，我身为当朝尚书，你身为陕甘总督，却置若罔闻。”
“李廷华必然会借此事大做文章，等丧事结束后，便派人捉拿我们前去长安城，治我们大不敬之罪。。”
“如果我们任由他们捉拿而去，便又要落入他们手中。”
“如果我们抗捕不遵，那便从大不敬之罪，又升级成了谋逆之罪。”
“李廷华手握三十万大军，之所以不敢贸然对我们动手，就是因为师出无名，一旦主动自相残杀，便形同谋反。”
“一旦有了出师之名，再加上有李进勇做其外援，凭我们区区三四万兵马，又能支撑多少时日？”
听完凌宁的解释，谭立峰和谭立海都听得一愣一愣。
谭立海面露愤恼之色，咬牙切齿道，“这个李廷华竟然如此阴毒，利用自己女人的死大做文章，真是卑鄙无耻！”
谭立峰愁容道，“这么说来，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凌大人，按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如今岂不是被逼入绝境了？”
凌宁淡笑道：“李廷华这一计，就是为了将我们逼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不过就算身处绝境，也未必就不能挖掘出一线生机。”
“谭总督，凌某有一计，或许可以见招拆招，化险为夷。”
谭立峰顿时两眼一亮，忙不迭问道，“凌大人有何妙计，请指点迷津！”
当即，凌宁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谋一五一十讲述而出。
听完之后，谭立峰和谭立海脸色都变得有些复杂。
“凌大人，这个计谋……有点太危险了吧？”
谭立峰忧心忡忡道，“万一失败，你便将万劫不复啊。”
凌宁却显得从容不迫，淡定笑道：“事到临头须放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廷华既然已经出招，那我们不冒一些风险，是断断不可能破局的。”
“但是，如果我们能破了此局，便可重挫李廷华的锐气，让他再无计可施。”
“况且……有谭总督和谭将军的威严震慑，本官此行，定能安然无恙！”
……
眨眼间，两日的光景过去。
长安城，秦王宫内，张挂孝幡，布下灵堂。
李廷华更是亲自身披白袍，在宫中呆了两日未出。
得知秦王妃暴毙，陕甘之地的官吏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前来吊唁。
包括何曼的母家何家，都已经派人前来，一通哭天抢地，对李廷华好一番斥责，责怪他没有照顾好自家的女儿。
李廷华为了不露出破绽，挨了好一顿数落，接待了数十拨奔丧吊唁的宾客。
然而该来的，却是迟迟不来。
傍晚时分，又送走了一拨宾客，灵堂内一片狼藉。
伪装成吊客的冯虎等人，连跪了两三天，也都已经疲惫不堪。
李廷华坐在桌边，眼中满是愤恨之色，咬牙切齿道，“这凌宁和谭立峰，简直胆大包天，竟然真敢不来！”
“若是他们迟迟不来的话，那本王这一番大戏，岂不是白做了？”
一旁的朱春旺急忙宽慰道，“王爷，他们不来，反而更好。”
“他们不来的话，咱们便正好有了问罪之名，可以让李进勇带兵介入此事，而不需要消耗我们自身的力量。”
“这两天下来，各路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王妃殿下的死讯也已经传遍天下。”
“只要明日，凌宁和谭立峰再不来，王爷便可以派人前去兴师问罪！”
李廷华微微点了点头，恶狠狠道，“能让本王如此费尽心机地算计的人，这凌宁还是第一个。”
“等将他抓住之后，本王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正当李廷华准备打开棺材，让何曼出来歇息一下。
突然，一名士兵从外面冲进来，惶恐道，“禀王爷！”
“两万咸阳军的黑甲骑兵，现身于我长安城以北，正在万松坡驻军休整！”
“什么？！”
听闻此话，李廷华顿时为之一愣，骇然道，“这怎么可能？！”
“从咸阳城到长安城，有四百余里之遥，要经过三座城池！”
“咸阳军到了我长安城来，我们怎么可能一点情报都没有得到？！”
朱春旺沉声道，“王爷，从咸阳城到长安城，如果从正面大路前来，确实要绕过三座城池。”
“但若趁夜绕过秦岭而行，虽然道路险峻陡峭，却可以悄无声息间只达长安……”
“岂有此理！”
李廷华怒不可遏道，“本王还没有向他们动兵，没想到他们竟主动前来找死！”
“你可曾派人去打听，质问他们为何要派兵前来？”
那名士兵弱弱道，“末将……末将已经前去询问过了。”
“但统兵之人称，他们是奉谭总督之命，进入秦岭进行演习，不小心走错了路，才绕到了我们长安城外。”
“他们已经在秦岭被被困了将近两日，人困马乏，只在万松坡埋锅造饭，歇息片刻，便动身离开。”
听闻此话，李廷华眼中再次流露出一丝狐疑。
什么演习迷路的说法，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迷路能这么巧，正好迷到他的长安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