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德冷笑道:“而这次,他吕振邦手中,不过区区五百多戌字营的老弱,连盔甲兵刃都凑不齐。”
“如果他想索要军械粮饷,兵部和户部也绝不会给他一分一毫。”
“便是他吕振邦有通天之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卢德说完,众人纷纷仰头大笑,一片轻松洋溢。
但下一秒,见王铮文仍板着脸,没有丝毫笑意。
众人便瞬间也不敢再发笑,悻悻低下了头。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些太轻敌了?”
王铮文眯着眼睛,冷声道,“仅凭一个吕振邦,或许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你们别忘了,他的背后,还有凌宁为他出谋划策了。”
提及凌宁,众人瞬间都脸色微微变了变。
回想到那日朝堂之上,凌宁当众说出的那些毒计。
所有人都感到背后发寒,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是啊,凌宁虽然只是一介文官,但他的谋略绝对不容小觑。
用感染瘟疫的尸体攻城,靠刺驾来换取株连九族报仇,收购铜铁来让一国经济崩溃……
这种毒计,是一个普通的文官能想出来的吗?
“有凌宁的毒计,加上吕振邦的勇武,就算他们手下只有五百老弱,也未必就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王铮文沉声道,“为了确保十拿九稳,我们必须提前向四明山通风报信,让他们提早做好防备。”
听闻此话,众人顿时都为之一愣,面露怯意。
他们这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平日里让他们做个局,害个人还可以。
但是,前往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向土匪通风报信。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信使肯定是有风险的。
土匪可不会讲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种规矩。
王铮文目光环视过众人,淡淡道,“秦敏。”
一名矮墩墩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正是兵部主事秦敏。
“恩相,属下在……”
“你的那匹大宛驹,是京城有名的名马,能日行五百里。”
王铮文淡淡道,“这信使,便由你来做吧。”
“恩相,我……我不行啊。”
秦敏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讪笑道,“您也知道,下官嘴拙愚笨,向来不擅长交际。”
“万一哪句话得罪了那些土匪,惹怒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当然,下官的死活倒是不打紧,但万一耽搁了恩相的大事,下官担待不起啊……”
王铮文冷笑道,“看你那点出息,去都没去,便直接吓破胆了?”
“你们放心吧,四明山的老大燕凯,当初欠老夫一个人情,发誓一定要还给老夫。”
“你只要提起老夫的名字,他就一定会对你的话深信不疑,还会将你奉为上宾。”
“只要你办成了这件本事,回头老夫重重有赏。”
王铮文公然说出自己和土匪有交情,其他人也并没有太过惊讶。
事实上,朝中官员和一些江湖势力有所勾结,早就是屡见不鲜的事。
或者说有不少流寇和匪徒,都是他们门阀世族培养的狗。
正因如此,一些占山为王的势力,才可以为所欲为打家劫舍。
反正背后有靠山撑腰,他们只要规规矩矩孝敬银子,就不用担心会被官府征剿。
听闻此话,秦敏顿时眉开眼笑,满脸自信拱手抱拳。
“恩相,既然如此,您就放心吧!”
“下官愿走这一遭,前去为燕凯通风报信,让他早作防备!”
其他人顿时都面露妒意,同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王铮文与土匪有交情,他们便应承下这桩差事了。
没有一点风险,还能得到王铮文的封赏,简直是稳赚不赔。
这么好的差事,便宜秦敏了。
“很好。”
王铮文点了点头,沉声道,“秦敏,你火速动身前往四明山,务必要在吕振邦他们抵达之前,将情报告知燕凯。”
“此外,你再去兵部调两千套兵器和盔甲,从户部掉两千石粮食。”
“告诉燕凯,如果他打不过吕振邦,那就据山坚守,至少给我守上十天!”
“只要他能坚守十天,逼得吕振邦粮尽退兵,那便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老夫还会赠他金银绸缎,重重酬谢于他!”
“王首辅放心,包在我身上!”
秦敏自信一笑,立刻转身离开。
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立刻有一名士兵从外面跑进来报信。
“禀报王首辅,吕振邦与凌宁下朝之后,便立刻前往军营,点集五百兵马,现在已经率军出城!”
“这么快?”
众人顿时都面露震惊之色,“以往陛下命哪位将领领兵出征,至少要准备三五天的时间。”
“从下朝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他们便直接带兵出城了?”
“这速度……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
王铮文皱了皱眉,面露严峻之色,“这个吕振邦,还真是深明兵法,兵贵神速。”
“希望秦敏不要耽搁时间,能快上他们一步吧。”
……
深夜时分,一支兵马浩浩荡荡行驶在旷野山路上。
吕振邦和凌宁意见相同,必须趁四明山匪徒来不及防备,便直接以闪电战将他们击败。
二人一拍即合,便率领将士们连夜赶路,直奔四明山的方向而去。
吕振邦身披盔甲,手执长矛,骑在马背上走在最面。
虽然盔甲陈旧,长矛并不锋利,战马也较为羸瘦,根本比不上他当初的金盔银甲。
但是这种久违的感觉,也令吕振邦感到热血沸腾,激动地攥紧拳头。
“真没想到,我吕振邦此生,竟然还有机会身披盔甲,统兵出征。”
“凌大人,吕某能拥有此次机会,皆是拜你所赐。”
“多谢了。”
凌宁骑马跟在吕振邦身边,淡笑道,“吕将军,这一路上,你已经谢过我很多次。”
“与此有工夫说这些,不如趁现在赶路之时,你我好好商议一下,该如何拿下四明山。”
吕振邦面露正色,沉声道,“说起来……四明山的匪首燕凯,我倒是认识。
“算是我的老朋友,也可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