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振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但仅仅只凭这一点，你就可以推断出王铮文的行动意图？”
“那是当然。”
凌宁淡笑道：“如果我们真的成功平定了四明山，不仅你会官复原职，我也一定会因此得到封赏。”
“到那时，你我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便可以形成与世族派分庭抗礼的势力。”
“所以王铮文当然会不择手段，也要将我们扼杀于摇篮之中。”
凌宁继续说道：“当初那燕凯被你生擒，却被王铮文放走，便是欠了他一条莫大的人情。”
“这条人情现在不用，要到什么时候用？”
“就算他不能击败我们，只要坚守住十天，让我们违背了先前立下的军令状，回朝之后也同样是死罪。”
“所以，王铮文肯定会派人与四明山联系，还会给他们送去粮饷和军械。”
吕振邦整个人都听傻了，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
他在朝为将，整整十年，对王铮文的了解，却还不及凌宁这个入朝不到半个月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对人心的洞察和揣测，简直已经达到近乎妖孽的地步。
即便是王铮文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他的这双眼睛里，却仿佛一切行动都无处遁藏。
吕振邦心惊之际，凌宁已经脱掉秦敏的六品官袍，套在自己身上。
见状，吕振邦不解问道，“凌大人，你这又是何意？”
“我刚刚不是就说了，我已有一计，可以兵不血刃攻破四明山。”
凌宁自信笑道，“四明山兵多粮足，防御力坚固，如果一味强攻，根本不可能拿下。”
“所以，我们必须先蒙过燕凯，混入四明山内部，里应外合，从而一举将四明山拿下。”
“秦敏的这身皮，就是我们的最好伪装。”
整理好官服后，凌宁目光环视一圈，淡淡道，“戌字营统领何在？”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急忙走上前，抱拳道，“回凌大人，末将便是戌字营统领，马国强。”
凌宁淡笑问道：“马统领，你可愿意配合本官，破贼建功？”
“当然！”
马国强攥紧拳头，激动道，“大人只管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作为一名行伍将近四十年的老将，马国强一辈子可以说碌碌无为。
既没有立下过什么大功，也没有犯下过什么大错。
导致他都已经年近六十，仍然籍籍无名，只能担任戌字营的统领，每天混吃等死养老，无所事事。
现如今，托凌宁和吕振邦的福，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有可能建功立业的机会。
马国强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这个良机。
“很好。”
凌宁点了点头，朗声道，“来啊！”
“将吕振邦给我绑了！”
马国强：“？？？”
吕振邦：“？？？”
……
次日，傍晚时分。
四明山上，一群土匪坐在大寨内喝着酒。
正中间的虎皮交椅上，是一名身材瘦削、面黄肌瘦的大汉。
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眼中凶光凌厉，看着像毒蛇般阴险。
正是四明山的大当家燕凯。
燕凯身旁左右，是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
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二当家秦牛，三当家赵虎。
此时此刻，燕凯手中拿着一张书信，嘴角勾起一抹了不屑的笑容。
“呵，朝廷真是自不量力，胆敢来找我四明山的麻烦。”
“什么？”
听闻此话，秦牛和赵虎顿时都为之一慌，“大哥，朝廷莫非要派官兵来剿匪？”
“不错，确实来了，正在来此的路上。”
燕凯冷笑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
“朝廷此次，只派了区区五百多老弱，来攻打我四明山。”
“他们不是来剿匪的，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听了官兵的人数，秦牛和赵虎及周围其他小统领，顿时又面露轻松笑容。
“朝廷真是太狂妄了，就凭区区五百人马，也敢来打我四明山？”
“我们四明山兵精粮足，防御坚实，山中修了那么多埋伏和工事，即便上万的官兵我们都不惧。”
“这区区五百人，简直就是来飞蛾扑火的！”
燕凯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满是兴奋的精光。
“而且你们知道，带领这五百人来剿匪的将领是谁吗?”
“就是当初攻破过我们四明山的那个吕振邦！”
“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秦牛和赵虎顿时都面露恼怒之色。
八年前，他们四明山刚刚拉起队伍，却被吕振邦打了个出其不意，直接一窝端。
幸亏燕凯山中暗藏了一笔黄金，用来贿赂审理他们的官员，才换回他们一条活命。
秦牛、赵虎等最早跟随燕凯起家的一批老弟兄，都对吕振邦恨之入骨。
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开膛破肚，才能泄心头之恨。
“老子当初听说这吕振邦因为得罪了皇帝，被发付去养马，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向他报仇了。”
“没想到老天如此开眼，竟让这家伙又找上门来送死。”
“这次，我非要宰了他，用他的脑袋来一雪前耻！”
秦牛皱着眉头，面色凝重道，“大哥，这吕振邦虽然可恨，但他的本事也绝对不是吹的。”
“当初他可是几乎不废一兵一卒，就将我们打得一败涂地。”
“就算只有区区五百兵马，我们也不能小觑啊。”
燕凯冷笑道，“二弟提醒的是，咱们当然不能大意。”
“不过，各位兄弟也用不着太过紧张。”
“他吕振邦是罪臣一个，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而咱们的靠山，可是连当今皇帝都要敬上三分的王首辅。”
“王首辅在信里说了，已经派了他的学生，兵部六品主事秦敏，给我们送来兵刃盔甲和粮草，助我们迎战吕振邦。”
“还说就算我们不主动出击，闭门坚守，只要守上十天，他吕振邦便必死无疑。”
“到时候，王首辅还会另外派人送来金银珠宝，来酬谢我们。”
“有王首辅在朝中帮着咱们，咱们何惧他吕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