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周密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复杂。
凌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急于求成了？
将命令和任务，凌驾于自身的感情和生死之上。
即便是他们这些在仪鸾司从事多年的精英卫队，都做不到这一点。
用来要求一群刚刚应 召加入的平民百姓，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严苛了？
果不其然，听了凌宁这番话后，面前众人都仍满脸轻松笑容，似乎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大人，你说笑吧？”
一名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咱们大家都是人，肯定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就算再重要的命令和任务，又怎么可能比自己的小命还要重要？”
凌宁不紧不慢走到男子面前，淡笑道：“你说得对，人的本性和动物一样，都是趋利避害。”
“现在你们说出这种话来，属于情理之中，我不会怪你们。”
“但是，等你们正式成为锦衣卫之后，便不再是现在的普通人。”
“即便没有我的要求，你们也会将命令和任务，作为任何行动的第一纲领。”
说罢，凌宁不紧不慢从腰间抽出匕首，丢在男子面前。
男子表情一僵，讪笑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刀捡起来，捅自己一刀。”
男子顿时脸色骤变，“大人，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凌宁淡淡道，“这是长官的命令。”
“如果你不捅自己一刀，我便要捅你一百刀。”
“你……你开什么玩笑！”
男子满脸惶恐，“我是来当锦衣卫的，又不是来自残的！”
“你若是搞这种把戏，我便不干了！”
说罢，男子立刻转过身，满脸惊恐想要逃跑。
凌宁使了个眼色，两名百户瞬间冲上前，直接将男子死死按住。
“我刚刚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但是你们没走，就代表都愿意留下来，成为大玄的锦衣卫。”
凌宁抱臂而立，淡淡道，“身为锦衣卫，必须执行长官的任务。”
“是你捅自己一刀，还是我捅你一百刀？”
在两名百户的桎梏下，男子根本无法逃跑。
他心中挣扎犹豫许久，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
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捡起地上的匕首，双手握着刀柄，将刀身对准自己的腹部。
“啊！”
男子大吼一声，眼看着就要挥刀刺穿自己的腹部之际。
凌宁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用食中二指夹住刀锋，将匕首从男子手中夺了下来。
“很好。”
凌宁满意笑着点了点头，“你方才的表现，很不错。”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锦衣卫是怎样的存在了吧？”
“不论上级给你们下达什么样的任务，你们都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哪怕是让你们捅自己一刀也不例外。”
“因为，如果你们不捅自己这一刀，日后一定会有上百刀捅在你们的身上。”
面对凌宁这生动的一课，众人再不似刚刚那般轻松愉悦，一个个都低着头满脸沉重。
原本，见此次朝廷招人没有任何门槛，他们才争先恐后地踊跃报名。
这些人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在朝廷中混个一官半职，从今往后大小也算个军爷。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自愿报名加入的，竟然是一支这样恐怖的队伍。
有不少人已经心生怯意，暗暗打起退堂鼓。
“还是那句话，在训练之前，你们捅不出对自己的这一刀，我不怪你们。”
“但经过训练之后，如果你们还捅不出对自己的这一刀，后果你们自负。”
凌宁突然话锋一转，面露和善笑容：“当然，能做到不惜一切代价执行任务、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点后，你们就已经算是精英中的精英。”
“你们要执行精英专属的任务，自然也会得到精英应有的待遇。”
“只要坚持过一个月的培训，正式成为锦衣卫后，你们便是超脱于朝廷官制之外的存在。”
“除了皇帝和锦衣卫内部的长官之外，你们不受任何人管束，包括宰相和大将军也不例外。”
“此外，只要正式成为锦衣卫，哪怕是最普通的成员，你们也可以得到每月五十两银子，一百石粮食的俸禄。”
“如果表现出众者，可以晋升为小旗，每月俸禄一百两，粮食二百石，以此类推。”
“总而言之，只要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锦衣卫，你们可以用一两年的时间，赚到你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如果你们在任务中牺牲，朝廷还会给你们的家人，发放五百两银子以上的抚恤金。”
“你们是游走于暗处庇护大玄的守护神，大玄自然不愧亏待于你们。”
凌宁这番话，瞬间让原本恐惧的众人，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刚刚凌宁严苛的要求，令他们都感到极为压抑和窒息。
但是，听到这丰厚的俸禄之后，这些要求瞬间仿佛显得不那么严苛了。
所有人都攥紧拳头，一个个暗暗下定决心。
自己一定要坚持过训练，正式成为一名锦衣卫。
并且，他们还要争取表现的机会，尽快晋升至小旗、总旗、、试百户、百户……
将凌宁今日画的大饼，全都变为明日的现实。
看着众人兴奋雀跃的样子，身后周密等人都一阵讶然。
镇抚使吕庭华低声道，“凌大人还真是有一手。”
“如此一番鼓舞下来，这些人定然会刻骨训练，拼死效力。”
周密默然片刻，沉声道，“老吕，凌大人可不仅仅是在鼓舞，更是在威胁。”
“不对，准确而言，应该说是恩威并施。”
“哈？”
吕庭华面露不解，“我怎么没看出他的威？”
“你看不出来，才叫威。”
吕庭华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周密淡淡解释道，“凌大人刚刚说，如果他们在任务中牺牲，朝廷会给他们的家人发放抚恤金。”
“此话的弦外之音就是，朝廷知道他们的家世，知道他们的家在何处，甚至知道家里有几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