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掉皇帝兄长后，长公主她嘎嘎乱杀第三章 厌厌夜饮

　　是夜，萧令仪刻意姗姗来迟，一是为了和那杨家小姐商议，二是为了好好杀一杀太皇太后的傲气。

　　“臣来迟了，请爷爷和陛下恕罪。”

　　不出她所料，太皇太后明显挂不住面子：“济玉，今日是你哥哥大好的日子，你也是快该找个驸马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冒冒失失的？”

　　姜还是老的辣，可萧令仪也不会就此罢休：“皇祖母在上，多谢您关心臣，有哥哥这样的玉人在身边，想必就是貌比西子的女儿也对旁人生不出二心。”

　　萧令仪自嘲道：“您也是老糊涂了，忘记了这宫里的规矩，自古不论平民百姓，还是皇室官家，三书六聘，自然是哪一项都不肯少，何来大好的日子之说呢。”

　　“您这话莫不过是说早了？”

　　裴晏声赶紧上前打圆场：“诸位初来乍到，还请相互多多体谅。”

　　“宋喆，你去扶好皇祖母，她老人家经不起折腾，”裴晏声转身笑了笑：“济玉，你自小就怕水，不如同朕一道啊。”

　　他伸出一双玉手，临风而立，这么个玉人，就是骄傲如萧令仪也无法拒绝，两人乘上一叶轻舟，顺水而漂。

　　裴晏声倚在船篷边吹笛，萧令仪百无聊赖的逗弄着游鱼，还是主动打破尴尬的局面，欲言又止的叫了一句：“皇兄！”

　　裴晏声略带惊讶的看着她。

　　“我早年就没了娘，这爹也就可有可无，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心待我的后娘，却也死在了这宫里的斗争，我漂着漂着，就到了这里，以后呢？”

　　“陛下您一日不娶，妹妹我就一日不嫁，”萧令仪抢着说到：“可若是你…真的有了新人呢？那群言官！口水怕是要淹死我！说我祸乱宫闱！说我不守妇道！”

　　“玉济！”裴晏声握住她的手，轻拍她的背：“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我平时大可以宠着你，爱着你，可你想要的太多，贪心太多，就连我，我们都看在眼里……”

　　“您的意思难道不是您做主不了太多吗？爷爷果然还是向着您的，宁愿埋没我也要捧高您！”

　　这一切早已是说定的结果，当时爷爷就明确告诉过她，要么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皇后，要么，就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她不可能放弃他，更不可能放弃自己十多年的用心良苦，想当初自己死里逃生，亲自请命做质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当像女皇那样的人。

　　萧令仪还是高估自己，高估了权利的冷酷，她自认为学会了这些，也能把持住对真爱的维护，可她忘记了，这二者本就是对立的。

　　在旁人看来，无忧无虑的江南公主和执掌生死的权臣，只能活一个。

　　萧令仪收起眼泪，吸了吸鼻子：“臣就知道，臣再多的奢求，满腹的情爱，最终也抵不过你们的一句贪心。”

　　“既然您宁愿垂怜众生都不愿意看我一眼！”萧令仪红了眼睛：“妾恕不奉陪。

　　权力诱惑的甜头，像那苗疆的情蛊，欲罢不能，腐蚀初心。

　　萧令仪随即收拾好心情，示弱只是暂时的，今晚，还有一场真正的恶战。

　　宴席推杯换盏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立刻就有宗室子弟口无遮拦了：“这未来皇后生于弘农杨氏，就是不知容貌如何！可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萧令仪冷笑着：“安王殿下莫不是醉了，今日是家宴，陛下特意让大伙放松一下，皇兄的妃子，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置论的？”

　　因着男女分席，萧令仪也毫不避讳，坐在了男宾这里，她自认为这些人不足为惧，也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您这么说，是在暗指这些大人们是奸佞之臣呢？还是皇兄是昏聩之君呢？”萧令仪故意失口，就是为了看着安王难堪的样子。

　　“殿下还请慎言，老夫自认为自己比不过那些天下枭雄的本事，殿下既然是臣的学生，就应该知道自己既不是乱世枭雄也不能当安定之君。”许久未露面的太傅许宏坐在席上终于开口，大儒的风范让众人都慌忙起身。

　　许太傅身居高位，曾一手教出裴晏声两个兄弟，两朝仁义的帝王，太上皇为了培养萧令仪也将她一同送到他座下学习。许宏是本朝大儒，平日里对事对人讲尽了“仁义”二字，就连培养出的学生也是个个温文尔雅，品行端正。

　　萧令仪虽为他的学生，却和自己老师的性格行事处处格格不入，许宏虽然喜欢她的古灵精怪，却没少为她费心思，他和一手培养起来的裴晏声明显更亲近，对萧令仪更多是放养。

　　萧令仪平日里行事就没少挨老师骂，慌忙行了一礼：“老师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许宏冷哼一声：“公主您一向以女皇自比，只学帝王心术而不讲道法，臣一个迂腐儒臣，可万万受不起您的大礼。”

　　萧令仪在一旁陪笑着，亲手斟了一壶茶：“老师您是大儒，教出来的也是弄臣哥哥那样像仙鹤一样的人儿，哪里是我这种小人能相提并论的呢？”

　　还没说完，侍女扯了扯她的衣角，暗中在催促她赶紧离开，一抬头看看席上，哪里还有莫隽然的影子。

　　萧令仪行了一礼，借口便要出去透透气。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失去了一箭双雕打脸太皇太后和莫家的机会。

　　“殿下，若是那莫大人真的对那杨氏动粗怎么办？”贴身侍女碧落有些慌张的提醒。

　　“莫隽然不过是聪明人装傻，”萧令仪一甩手，“你以为他人后真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况且，他不过也是演戏罢了，对我不过是利用罢了，你以为他当真对我痴迷到不顾自己前途的地步？”

　　远处的玉露亭闪着点点火烛，甚至还能听见女子隐约的挣扎声：

　　“瞧瞧，开场了。”

　　萧令仪心里算准了侍卫巡逻的时机，先一步上前：“何人在此处玷污圣地！”

　　莫隽然按照预定的计划躲在原地，杨小姐随身携带的蜡烛点燃了身上的薄纱，进一步吸引侍卫的注意力，再加上碧落的呼喊，很快就集齐了一大批人。

　　杨玉真似乎有些担心，轻言细语道：“多谢公主殿下，莫大人陪民女演戏，这样，就是不知那太皇太后是否继续纠缠”。

　　萧令仪稍微弄乱她的衣衫，扯松了她的云鬓，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这宫里处处人心险恶，想必她知道是我出手，应该会放过你。”

　　她继续道：“殿下才学品貌，天下之人皆为仰慕于您，更不用说您今天愿意发发善心，请您让妾继续追随您！”

　　“这宫里表面人模人样，其实就是个吃人的无底洞，你可记住了？”萧令仪收回手：“我劝你明白些，我一句话，你就可以回你那江南去吧。”

　　杨玉真突然跪下：“殿下说的话，做的事，句句为我着想，可是您…求您收留我。”

　　萧令仪气笑了：“你堂堂世家之女，父母兄弟叔伯健在，你要我怎么收下你？”

　　杨玉真抬起头，直视萧令仪的目光：“回去也是这样，回不去也是这样，最终就是嫁了算了，可妾不愿意！”

　　萧令仪缓缓开口：“几年之前，甚至几个月，你这样求我，我绝对会答应你，可是呢？等你想好的时候，一切早都晚了。”

　　“我和你一样，是个异乡人，本不应该来这里，可是我也像你一样，求着母亲给我一条新生的路，所以我替下我弟弟，做了质子。”萧令仪沉声讲述：“可是啊，我当初没听母亲的话。”

　　“母亲？令慈不是仙逝已久？”杨玉真小心翼翼的问。

　　“是我继母，我现在所有的见识，阅历，都是她一手教给我的。”

　　“这儿啊，就是个活坟堆！”萧令仪靠近她：“我母亲…死状凄惨，马踏而亡，她那么骄傲一个人呐！”

　　“背后是谁？你清楚吗？”

　　杨玉真不敢回答。

　　“是她呀！”萧令仪凄凉一笑：“她恨她，憎恨的恨！哪怕她当年已经退位让贤，哪怕是她母亲抢走了那个男人！哪怕她当了细作！

　　“她们利用她呀，背地里嘲笑她母亲抢走了她的丈夫。她们踏着她的尸体统一这天下，结果呢？”萧令仪笑了：“他们夫妻一起走过了三四朝，太上皇太皇太后依然屹立不倒，而我弟弟呢？”

　　“在那天牢里被割了舌头！”

　　“若不是我还有半分价值，他们岂能留下我，”萧令仪颤抖着手：“这么多年了，她何时看我顺一点眼？”

　　看着杨玉真，萧令仪微微一笑：“你不适合这里，趁早走吧，斗的你死我活，我保不住你。”

　　萧令仪站起身，看着远处的灯火：“他们来了，我不该说这么多的……”

　　该来的都来了，萧令仪行了个礼：“爷爷，太皇太后，陛下，那个登徒子，我已经处置好了。”

　　莫隽然也是一副配合的样子，任由侍卫压着，低垂下头，萧令仪终于松了口气。

　　“这莫隽然欺辱良家女，罪无可恕，诸位断定就好，这玉露亭甚为偏远，幸好妾识得路，救下这姑娘。”

　　郭太后冷不丁的插嘴：“玉济，你这孩子向来不爱理这些凡夫俗子的事情，今个怎么就？”

　　“太皇太后，臣再怎么任性不懂规矩，也会懂得不可见死不救这个道理，太皇太后言下之意是…”

　　“你们难道都要臣眼睁睁的看着她没了清白！才假惺惺的出手吗？臣没那么高尚，也没这么恶毒。”

　　杨玉真冷不丁的打断了郭太后的话：“民女有罪，请诸位定夺。”

　　“妾自知颜面尽毁，愧对叔伯家族和父亲母亲…”她行了个大礼：“妾的不小心，愧对了您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

　　太上皇裴雍这才开口：“杨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不！”杨玉真打断了他：“妾早已…清白…求陛下责罚妾！妾愧对父母叔伯的养育之恩！”她磕了一个响头。

　　“你说什么？”杨夫人明显被气的够呛：“你…你竟敢！”

　　还是太皇太后老谋深算，足够沉得住气，萧令仪心里一咯噔：“玉济！你是当事人，你悄悄的告诉祖母，可莫不要辜负了这么一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