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病情稳定下来,闻小青的情绪也回复了正常。正在这当口,下人前来请他们母子下去用餐。闻小青这几天都是高来高去的,除了在飞机上吃了点儿飞机餐,还真是肚内空空,这会儿听到下人说用餐,肚子刹时咕咕乱叫起来,弄得她尴尬不已,真真是羞煞人也!
司小璃是个多么冰雪聪明的孩子啊,立即从母亲的怀抱里蹦出去,大声嚷嚷起来,“哎哟奶娘!我都快饿死了!瞧我这肚子,叫得多欢呐!妈妈妈妈!咱们赶快下去用餐吧!”
闻小青暗暗松了口气,冲儿子抛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小机灵鬼则回以一个调皮的眨眼,又奔回了她的身边撒起娇来。
母子二人来到餐厅,司文已经在主位上坐好。
下人拉在司文左右两个位置,司小璃不用人叫就自动自发地选择了自己经常坐的位置,小短手一指司文的另一边道,“妈妈,你坐在爸爸的另一边!”
闻小青一怔,随即为难地摇了摇头,“小璃,妈妈想坐在你身边。”
司小璃却把头摇得像个小小的拔浪鼓,不依地嘟起小嘴,“妈妈!小璃就要妈妈坐在那边嘛!要知道别人家里都是这样坐的!小璃还从来没有和爸爸妈妈同桌吃饭过,妈妈难道连这样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小璃么?呜呜呜,妈妈不爱小璃,妈妈是大坏蛋!”
面对儿子的指责,闻小青汗颜。自己对儿子虽然满腔爱意,却是今天才母子相认,此前儿子是怎样过来的她根本就一无所知,心中对儿子那种歉疚之感都快要将她压垮了!儿子指责她的同时,她也在心中谴责自己,儿子就只是向自己提出这么个简单的要求而已,如果她连这个都做不到,儿子又怎么愿意跟她走呢!
想到这里,闻小青面上的神情缓和下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司文的另一边,冲儿子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甜笑。
一家三口就在这种难得的长甜蜜气氛下不紧不慢地吃完了午餐,下人们秩序井然地服侍着。闻小青休息也休息够了,饭也吃好了,就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与司文假意周旋,直截了当地向他提出要和他谈谈。
司文不知道闻小青想与他谈什么,但从闻小青严肃的表情里,他还是看出了些许端睨。向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下人带司小璃上去午休,自己则带着闻小青去了书房。
“你想跟我谈什么?”司文将书房的门关上,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地问。
闻小青在司文关上房门之际整个人便离得他远远的,仿佛他就是那吃人的猛兽!也难怪闻小青会对他如此忌讳,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啊。
司文被闻小青如此防备的反应惹得心中火起,若换在以往,怕是早就把人抓到身前来这样又那样一番了。只是今非昔比啊,如今这女人可是惊弓之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蛋打鸡飞啊。
“司文,我人都到了这儿,你就别再装蒜了。这些年我不跟你争儿子的抚养权,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存在,现在我已经知道小璃是我的儿子了,那我就不会让他再跟着你受苦!我希望你能把小璃的抚养权让出来,让他以后都跟着我,我会好好地教育他的。”闻小青条理清晰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司文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支着额作沉思状,片刻后才问,“你是回来跟我争儿子的抚养权的?”
闻小青没有回答,这么明显的问题她可不屑于回答。而司文似乎也不须要她的回答,修长有力的指节轻敲着桌面,慢慢地说道,“你要儿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司文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做法果然引起了闻小青的关注,立即热切地看了过去,急急地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得搭个爹!”司文摩挲着下巴,无比认真地说道。
闻小青在听到司文这话时蓦然睁大了眼睛,觉得这斯说的话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要儿子,搭个爹?亏他想得出来!拜托,大活人能跟做生意那样论个搭售嘛!
闻小青瞪了司文许久,才讥讽地说,“你有毛病吧!吃药了吗!”
司文被这么损了一通竟然罕见地没有生气,只异常严肃地看着闻小青道,“柯璃,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的。”
闻小青怔了怔,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问,“儿子我可是要带回意大利的,你要怎么个搭法?难不成你还想做我们闻家的上门郞?”
闻小青说完这话就在心里暗暗发笑,哼哼,她就不信以司文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物肯做上门郞这种掉价的事!
不料,司文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却是灿然一笑,如释重负地道,“上门郞?那都不是事!只要咱们能一家团聚,你跟我住或者我跟你住,结果不都是一样么?更何况,就算是要招我做上门郎,那你也得征得你父亲的同意的不?我可记得我那岳父大人对我们司家可是意见很大的!”
闻小青这个怨念,好好的提什么上门郞!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沷出去的水,要收回来又谈何容易。
内心纠结了很久,闻小青才特别艰难地划下道儿来,“儿子我是绝对要带走,搭上个我也不反对,不过我爸能不能接受你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要我说吧,就凭我爸对你们司家的仇恨,你又何必送上门去自取其辱呢,对吧?你放心,儿子跟了我之后你也是可以随时探望的,我还会教育儿子长大以后孝顺你,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我没记错,你苦苦追求的佳人现在也已经出现了,我把儿子带走不正好给你创造了条件么?司文,做人要懂得知足,别老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闻小青不提佳人还好,一提佳人司文的脸就变得难看起来,刚刚那抹灿烂的笑仿若昙花一现。
司文很是中肯地评价了闻小青先前的那番话,评价完这后神来一句,“可是,你是我儿子的妈,我不跟着你就会失去儿子啊!再说了,韩冰纯那种女人,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被她所欺骗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你说我还会傻缺地被她再度欺骗吗?至于你父亲与司家的仇恨问题嘛,司家老头现在残了,我保证将那老头打包送去意大利,岳父大人喜欢怎样摧残就怎样摧残,我绝无二话!”
闻小青被他的调调吓住了,司家老头怎么滴也是他父亲啊,他就那么残忍地要把自己的父亲送到仇家手上去?难道他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微微叹了口气,她决定不将司文的话当回事,权当遇到个疯子了。
“司文,明天我会带小璃回意大利。记住你刚才的话,到时候可别出尔反尔!”闻小青从角落里走出来,事先告知对方自己的打算。既然人家都开口让她带走儿子了,那她肯定是越早带走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司文看着她连近自己身都不敢,只撂下这么句话就打算从书桌的另一边逃走。多么可爱的一只兔子啊,司文心中感慨着,如果不是考虑到这只兔子还没被逮进自己的狼窝,他肯定一个忍不住就直接扑上去这样那样了。
“我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住,只是,希望你也要遵守承诺才是。”司文那脸跟翻书似的又变了一变,笑得如一只狡猾的狐狸似的,拿眼斜睨着闻小青,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闻小青深怕再待下去会出什么乱子,又不甘在气势上输给司文,于是丢下一句,“那是当然!”便惶惶然跑出了书房。
出得书房,她很快回到了卧房。
司小璃正趴在床上看着什么东西,一见母亲进来,立即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欢腾得差点没蹦起来。
闻小青惶然的心情在抱紧儿子那小小的身子时稍稍得到缓解,她心疼地直亲着儿子的发顶,恨不得立即就把儿子带回意大利。并不是她不相信司文,只是司文这个男人前科累累,断不是个能让人轻易相信的人!
“小璃,跟妈妈回意大利去,好吗?”闻小青柔声轻哄着儿子,希望走之前先跟儿子沟通后,可不能让儿子有什么心理负担才是。
司小璃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明所以地问,“妈妈现在跟我和爸爸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回意大利?如果小璃跟妈妈回了意大利,那老头子不就孤零零的了吗?那样的老头子好可怜的,妈妈我们不要抛下老头子好不好!”
闻小青轻轻一叹,“小璃啊,妈妈带你走并不是要抛弃你爸爸,只要你想,你可以随时回来看你的爸爸。可是,你也是妈妈的孩子,如果你跟妈妈回去,外公外婆都会很高兴的!小璃难道不想看看外公个婆长什么样吗?”
司小璃听母亲这么一说,小眼里立刻流露出一抹期待的光芒,“嗯……小璃想见外公外婆!可小璃也不要抛下爸爸!这些年来爸爸拉扯小璃长大,小璃以后要孝顺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