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引起的休克。
还好救护车来得及时,再晚个十分钟,迟亦能当场死在那儿。
薄少清闻讯赶到医院,就看到那个傻姑娘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环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当即放慢了脚下的步子,缓步在她跟前站定。
兰欢听到动静抬眸,看到薄少清,她苦笑一声。
“他真狠啊,少清。”
薄少清不知具体,皱眉问她:“怎么回事?”
兰欢摇了摇头,像是不愿意多说,又好像是太疲惫了,动动嘴皮子她都觉得没力气。
她又将头埋进膝盖,恍惚间薄少清只能听到她的一声低叹:
“我输了。”
他竟然,拿命跟她玩儿!
从她第一时间颤抖着双手拨出120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不管有多恨那个男人,她都是舍不得他去死的。
不过这是此刻的兰欢。
未来的兰欢再回想起这一天,还是恨得夜不能寐。
她当时就应该冷眼旁观,放任他在她面前失去生机,那后面什么事都不会有。
薄少清心口泛着疼,他叹了一口气在她身旁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欢儿,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兰欢抬起脸,眼底有几秒的茫然,随后又低笑出声。
“能怎么办,跟他纠缠到底呗。”
顿了一下,兰欢转脸看向那间病房,她眼中写满了无言的讥讽。
“他豁出性命也要证明我在意他,少清,这个傻子他爱上我了却不肯承认,我便非要他看清楚。”
迟亦不是喜欢逼她爱上他又甩掉她么?
多有意思的游戏,她也要玩。
她也要尝尝,等迟亦认清自己的心后,把他狠狠踩在脚底的滋味。
薄少清僵了一下,摁着额心,忍不住劝:
“欢儿,你还年轻,大好的光阴为什么非要拿去跟他死磕?开启一段新人生不好吗?”
兰欢摇头,双手捂脸,带着哽咽的嗓音自指缝间溢出。
“太晚了少清,我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声音里透着让人心颤的绝望。
没了熏香,她今后再也无法入眠;她也再不能触碰迟亦之外的任何人;今天她不过是和温亭非吃个饭,他还要用命来威胁她。
她还能怎么办?
“迟亦和我,就像是长在坟头的浓密杂草,像盛开在尸体上的花。生机和腐烂,明明相互厌恶,却永远无法摆脱。”
既然注定抵死纠缠,身为骄傲的大小姐,她也不允许自己输!
……
迟亦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白依浅。
他的视线在病房里绕了一圈。
没有看到兰大小姐。
白依浅攥紧了拳装作不知,坐到他床边关切地问他:
“阿亦,你怎么样?”
“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自己找死阎王爷都不收,迟少真是有本事。”
刻薄话由远及近,自然是出自最张扬跋扈的大小姐。
迟亦将头转了过去,看到兰欢以及兰欢身后站着的薄少清。
大小姐还真的从来都不缺男人。
见迟亦盯着她,兰欢双手环胸靠着墙壁笑:
“迟少,虽然我确实貌美如花风华绝代,但您的未婚妻在旁边看着呢,这么盯着我不合适吧?”
即便兰欢和迟亦在洛璃的生日会上共同跳了一支舞,但那毕竟是隐秘性极好的上流聚会,并没有外传。
参加宴会的人会因为这一层忌惮兰欢,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彼此心知肚明。
白依浅看兰欢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迟亦的目光却平淡如水。
“怎么会呢,兰大小姐救了我,依浅还要替我谢你呢。”
白依浅闻言从善如流:“阿亦说得对,谢过兰大小姐了,阿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兰欢捏着胸前一缕碎发漫不经心把玩:
“原来白总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啊?这可跟您在外宣扬的独立女性的形象不符呢,你说我要是把你这副样子丢给媒体,你的TY集团,股价能跌到哪个地步?”
白依浅一脸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撩着唇角笑:
“那也没事,TY要是没了,正好我就靠阿亦养了,阿亦,你可不许嫌弃我吃软饭。”
迟亦脸上挂着笑:“不会。”
郎情妾意,真感人。
可能她兰欢天生就是个坏女人,就见不得这样的温馨。
“当然不会,迟少有钱着呢,养个白总算什么,再加一个洛璃小姐都不在话下,哦对了我还没问迟少呢,洛璃小姐喂给你的白虾好吃吗?”
白依浅脸色一变,今天的事情她还不知具体。
提到洛璃,她又想起昨天挨的那一巴掌,此刻面上还有些许的红痕未褪。
“你什么意思?”
兰欢故作惊讶:
“呀!迟少过敏是因为洛璃小姐你不知道吗?”
男人望着兰欢的眼神越来越深,兰欢挑衅地望了回去。
那意思很明显。
借刀杀人,不是只有你才会玩儿。
白依浅低头看着迟亦,“阿亦?”
迟亦收回和兰欢厮杀的目光,温温淡淡地望着白依浅:
“依浅,你不相信我?”
白依浅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不,我当然相信你。”
她如此笃定,倒是把兰欢看笑了。
她是终于能明白为什么迟亦能在那种关头能理直气壮地跟她说白依浅不介意了。
一个把迟亦爱到痴狂的疯子,可笑又可悲。
兰欢侧身抬头看向薄少清:“你不救救你小师妹?”
薄少清略略低了一下头,金色的眼镜链晃动着,模糊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我谁都救不了。”
兰欢抿了一下唇,扭头当没听到这句话,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
“我给你带了饭,不过好像白总那里有了,那我这份就扔了吧。”
不过兰欢还没走到垃圾桶边上,那边白依浅一声惊呼,叮铃哐啷几声响,床头柜上的保温盒也不知怎么的就被碰到了地上。
迟亦面无表情地看着兰欢:“现在没了。”
保温盒掉地上的声音很是刺耳,但是听在兰欢耳朵里就是觉得很爽,尤其看着白依浅难看的脸色,她都差点哼起歌来。
其实如果按偶像剧套路,她就应该把手里那份丢进垃圾桶,让迟亦最后毛都没有。
但兰欢觉得自己骨子里挺善良的,不喜欢折磨病患,所以她脚下步子一转就坐到了迟亦身旁。
直到她打开手里的盒子。
一份新鲜的虾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