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什么不是说得很清楚么?”
他要她离开他,不要再纠缠他!
“除了这个。”
兰大小姐寸步不让。
迟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凉漠:
“我很好奇啊兰大小姐,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给她的资格,够吗?”
薄少清缓步上前,站在兰欢身侧。
眼前的两人,一站一坐,一个斯文儒雅,一个明艳娇俏,像是彼此依偎,不怕与全世界为敌。
真让人感动。
“少清,你确定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断送我们二十年的交情?你的那个女孩儿不找了?”
他的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薄少清左手的无名指上。
薄少清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以往提都不能提的东西,这一刻他却旁若无人地亮了出来,闲适地转了转。
“找啊,为什么不找,但欢儿是我妹妹,我护着她,不冲突吧?”
“我倒是不知道薄叔在外什么时候有了个私生女。”
妹妹?
迟亦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是徐家的那位大公子。
兰大小姐一口一个徐大哥,那人不也是对她图谋不轨么?
“阿亦,看在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份上,我有必要提醒你,凡事不要做太绝。”
他分明已经陷进去了,却愚蠢不自知。
又是一场无声的厮杀,半分钟后,迟亦低眸。
女孩儿像是对她们之间的战争毫不在意,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
迟亦把玩着自己手腕上那只漆黑的腕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兰欢打着石膏的腿,倏地笑了:
“要不然兰大小姐给我跪下磕两个头吧?”
他还记得大小姐的自尊无比精贵,当初他可是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把一个人最看重的东西狠狠踩在脚底,想想就让人兴奋。
兰欢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鹿眸圆睁。
“你、你说什么?”
他竟然……要她给他下跪?
还是在明知道她的腿受伤的情况下。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薄少清面色铁青,倏地上前,一拳挥在了迟亦的嘴角。
迟亦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了个正着,当下脸上就挂了彩。
迟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很好,出血了。
他阴狠地笑着,那是兰欢从没见过的迟亦。
他没有还手,只是阴恻恻地盯着兰欢:
“兰大小姐,你骈头是我兄弟,我没办法对他动手,只能从你身上找回来了。要我收手可以,现在,当着他们的面,给我磕二十个头。”
方才还是两个,这一下就翻了十倍。
而他口中的“他们”无疑是此刻Late的员工,以及门外扛着长枪短跑的媒体,还有,镜头之外数不清的观众。
他当着全世界的面羞辱她!
兰欢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只有这样她才能极力克制住那些汹涌到鼻腔的情绪。
她不能哭,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等她终于能确信自己开口不至于失控的时候,才仰起头,脊背挺直,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所有人听到:
“我兰欢,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死,也不会跪你这么个混蛋!”
他混蛋?
迟亦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脸说他混蛋!
才跟他结婚转头就勾搭上他的兄弟,此刻还公然带着对方到自己公司,当着那么的人的面挑衅他!
就这,她居然说,他混蛋?
女人落下那句话,便控制着轮椅转了向,“少清,我们走。”
来之前她其实就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但显然她低估了某人羞辱人的尺度。
薄少清闻言刚要上前,但迟亦却先他一步扣住了轮椅的把手,俯身凑到兰欢的耳边。
这是自新婚之夜后两人第一次靠那么近,近到他的呼吸那么分明,近到兰欢心跳不争气地开始紊乱。
兰欢刚想问他想做什么,却蓦地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迟亦竟然一下子咬住了她的耳垂!
然后她听到那人模糊又清晰的声音:
“兰大小姐,忘记告诉你了,为了纪念我们的洞房,我当时拍了好些照片,你真的要走吗?”
兰欢的瞳孔陡然震颤起来。
他竟然!
女孩儿的嗓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迟亦,你、你骗我,你不会的,你不……”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呢?嗯?或者我给全网欣赏一下大小姐蝴蝶骨的那个胎记?”
兰欢浑身冰凉。
鹿眸以极快的速度泛起水雾,兰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里挤出来的。
“迟亦,你这是犯、罪!”
男人低笑一声,薄唇随之擦过她的耳廓,更是让她止不住地战栗。
“我都差点忘了,大小姐是法学硕士来着。”
兰欢终于勉强镇定下来,“所以你最好不要乱来!”
可下一秒那人竟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耳窝,声音更低也更邪恶。
“猜猜看,你如果告我,要付出多少成本?最后,又能收获多少成效?嗯?”
她险些忘了,眼前这个人是迟亦啊,光他的名字,就代表了无上的权力与财富,所有的反抗都不过是以卵击石。
兰欢闭上双眼,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顺着皙白的面颊滑落,她的嗓音颤抖,却咬牙切齿。
“好,我跪。”
男人瞳孔微缩,下一秒却当机立断地直起身,嘴角带着看好戏的弧度,“大小姐,请吧。”
像是意识到什么,薄少清猛地沉下脸,迈步就要上前,“欢儿!”
“少清,站住!”
兰欢阻止他的脚步,随后,纤细的身形缓缓自轮椅上站起,再“咚”地一下跪了下去。
那声音听得人耳朵都在疼。
而后,素来脊背挺直的大小姐缓缓弯下了腰,额头与地面相碰,声响不大,却像是穿透耳膜直击人心。
闪光灯一下子密集起来,可以想象这一刻看戏的人有多兴奋。
快看!方才还张扬跋扈说自己死也不跪的大小姐她跪了!
人类骨子里的劣根性,就是喜欢看着美好的东西被毁灭。
更何况在所有人眼里,兰欢是那个婚后去夜店放肆的过错方,她活该!
镜头外的网民在狂欢,没有一个人在乎真相。
迟亦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应该畅快的,但事实上并没有。
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烦躁。
他把这归结于大小姐磕得不到位,嗤笑一声闲闲地道:
“还不够用力,大小姐,我让你磕头不是让你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