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盛君故回话,兰欢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
盛君故望着手机愣神。
欢儿以前……从来不去咖啡厅的……
兰欢收起手机,果然一回头就是那张让人心动的俊颜。
“迟亦……”
兰欢才吐出两个字就被迟亦打断:
“欢欢。”
他低眸看着她,嗓音压得有些低,几分蛊惑又几分委屈,“为什么你都一直叫我全名?”
她叫盛君故是“君故”,叫徐轻杉是“徐大哥”。
唯独叫他,一直是干巴巴的“迟亦”。
只有偶尔调侃或者他惹她不高兴了,她会阴阳怪气唤一句“迟少”。
但不管哪个称呼,都算不上亲昵。
之前不觉得,但此刻就是有些说不出的不高兴。
兰欢扶额失笑,她觉得迟亦难得的孩子气还莫名有点可爱。
“那不然我叫你什么?”
迟亦这个名字,就两个字,怎么称呼感觉都还挺别扭的。
“欢欢可以叫我阿亦。”
他身边的人都这么叫他。
他以为兰欢不会拒绝,毕竟大小姐从来不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上纠结,但是兰欢却撇了撇嘴。
“不要。”
“嗯?”他皱眉。
兰欢板着小脸,抿着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白小姐就是这么叫你的?”
男人的眉心舒展,本就低着的脑袋又凑近了几分,黑眸被落地窗外的天光衬得亮亮的,像个大男孩,漂亮得不像话。
“欢欢在吃醋?”
兰欢:“……”
这算哪门子吃醋?
兰欢恼道,“少自恋!我只是不喜欢用被人用过的东西!称呼也一样!”
大小姐傲娇的点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好。”
男人嘴上应着,但脸上分明写满了“我不拆穿你”的意思。
兰欢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慌忙退开去转移话题。
“我、我下午要出去。”
虽然电话都是当着他的面打的,但兰欢总有一种背叛似的负罪感。
迟亦弯着眉眼,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只道,“我陪你。”
兰欢皱起眉,突然生气了。
“迟亦,我们是恋人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限制我的自由。我和君故以前没有什么,以后就更不会有什么!我以为恋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小姑娘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跟他讲道理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就戳中了他,迟亦不受控地弯起唇。
“欢欢,我没有不信任你。”
“那你还……”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咖啡厅会无聊。”
乍一听这话兰欢并没能领会到迟亦的深意,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迟亦这人着实是老实,找借口都不会找个像样的。
“我去谈合作,怎么会……”
话到这儿戛然而止,兰欢突然意识到什么,后面的“无聊”两个字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说出不来了。
“你觉得君故会放我鸽子?”
“欢欢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他不会!”
兰欢的音量拔得有些高,像是斩钉截铁的信任,又像是想靠着音量强调什么。
迟亦几不可查地眯了眸,“那,欢欢敢跟我赌吗?”
“赌什么?”
“如果盛君故如约而至,我答应欢欢一个要求,反过来,欢欢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兰欢想这赌约可真够幼稚的,电视里都拍烂了。
“我不赌。”
“欢欢,你在怕吗?”他温笑着问她,“你的青梅竹马,整个江城盛传他宠你入骨,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吗?”
兰欢知道迟亦在激将,这么低劣的招数兰大小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但她确实有被激到。
什么叫“整个江城盛传他宠你入骨”?
说得好像她过去的二十年都只是活在盛君故宠溺的假象里一样。
“赌可以,但我不会答应你的赌注。”
“嗯?”
兰欢撩着唇角露出讽刺的笑。
“迟亦,我不是傻子,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但凡你提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别的过分我会不答应吗?需要你用到这种方式来让我做的肯定是我不愿意的。”
她才不会给自己挖坑。
大小姐不会让自己输,输了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没有,我只是暂时想不到别的赌注。”迟亦否认。
见兰欢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似是无奈,“那不如欢欢来说赌什么?”
兰欢皱眉想了半晌,也着实没想到有什么可以替换,算是相信了迟亦的说辞,摆了摆手,“那行,就赌这个。”
她不认为自己会输。
迟亦不了解盛君故,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能打来这个电话,那说明他的提案一定是得到了支持的。
兰欢绕开迟亦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却错过了迟亦眼中一闪而过的玩味。
又是这样。
同一招以退为进,上一次她识破了又接受了,这一次也还是没有长进。
聪明又愚蠢的大小姐。
兰欢专心办公,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坐了一个上午始终没有拿出过手机的迟亦,此时正站在窗边低头发短信。
【想办法让盛夫人知道盛君故要和兰欢合作。】
……
下午三点,彼岸咖啡厅。
“欢欢,你输了。”
她和盛君故约的是两点,现在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盛君故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迟亦说怕兰欢无聊,事实上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兰欢不停在接电话,每通电话的通话时长不过两句话。
兰欢看一眼来电显示,都不等对方开口便道:“下午四点,兰氏顶楼会议室,恭候大驾。”
然后挂断。
不一会儿又有下一通,如此往复。
倒是迟亦一直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除了喝咖啡外就只是支着脑袋看兰欢表演客服AI。
兰欢接了很多电话,只是从头到尾没有等到盛君故的。
一句解释都没有。
迟亦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兰欢刚挂掉一个。
她望着迟亦,“你赢了,想提什么要求,说吧。”
兰大小姐,愿赌就会服输。
迟亦温雅地笑着,“暂时没有。”
兰欢秀眉微拧,“迟亦,你不会想跟我玩什么把要求留到以后,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提的戏码吧?”
迟亦扬眉,“不可以吗?”
兰欢:“……”
俗套,无聊,幼稚。
但是见着迟亦一脸讶异,像是这都不可以就是她在耍赖的样子,兰欢把到嘴边的三个词强行咽了回去。
她板着个脸跟迟亦讲道理:
“什么事情都将就一个时效性,你要延期就拉长了时间成本,这对我来说是吃亏的,所以我作几个限制不过分吧?”
他才跟兰欢讲无奸不商,这么快就用上了。
迟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我不做任何对兰氏不利的事,不做对我家人不利的事,不做对我自己不利的事。”
前两条都好理解,只是最后一条……
“什么叫对你自己不利的事?”
“如果你想借此知道我的病因,我不会告诉你。”
她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
迟亦略有一点失望,但也知道,若是这么轻易就能知道兰欢的病因,那位温医生也不会拿兰欢的洁癖束手无策这么多年了。
“好,我不会让欢欢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此刻扬言不会对兰欢不利的男人,未来却用这个要求,把兰欢逼上了绝路。
他确实没有揪着她的病因不放,但却更为狠决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