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面面相觑。
虽然迟亦的提议有些残忍,但不得不说也是为今天的小寿星考虑,倒也没人敢有微词。
洛璃本就花痴迟亦,此刻见他为自己说话,她当即就大了胆子:
“就是!兰欢!要么你现在走人,别在我生日宴上找晦气!要么你站起来!一会儿跟大家一起跳舞!”
兰欢静静地跟那个男人对视,半个小时前在造型店汹涌的情绪已经退却,她现在面对这个男人只剩讥诮。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羞辱她,但兰欢一眼看穿了他的真实目的。
他在千方百计赶她走!
怎么?怕她坏他的好事么?
迟亦,你毁了我一场婚礼,那我也要搅黄你一场布局,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兰欢笑了一下,操控着轮椅缓缓转了身:
“温少,陪我出来一下。”
温亭非眸光闪了闪,似在犹豫。
偏白依浅走了出来,旁若无人地挽上迟亦的胳膊,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着兰欢的:
“Even凭什么听你的?兰大小姐要走自己走,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兰欢推着轮椅的手一顿,她侧过头问温亭非:
“不走么?”
兰欢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地做一下确认,他不走她可能又要麻烦少清了。
但谁让她是天生自带气场的大小姐,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她在逼着人家温少做抉择。
而温亭非接下来的话更是给众人内心的八卦之火添了一把柴。
“我要是留下来可就没有女伴了,不然,你顶替她当我女伴?”
兰欢差点笑出声,她突然发现温亭非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
他不是小说里一味当舔狗的那种男人,有自己身为RF继承人的傲骨。
白依浅想利用他帮着羞辱别人,可以,但想要他付出她便也要有所牺牲。
众人目光一直在四人身上来回打转,看戏的意味很浓。
只有洛家父女脸色难看,分明是他们的主场,现在算什么?
那一刻洛平刚活撕了兰欢的心都有了,但是又顾忌着什么,他硬生生压抑着,这让他面上那副和蔼多了几分扭曲。
突然,洛平刚整个僵住。
因为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依浅和温亭非身上的时候,兰欢却突然朝他望了过来。
那一眼,透着极深极浓的讽刺。
洛平刚慌忙敛眸,不敢和她对视。
而场上的主角已经作出了决定。
“Even,我先答应阿亦的,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
这话表面听没什么问题,似乎是白依浅在跟温亭非讲道理,可只有温亭非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呵。
温亭非耸了耸肩,转身推着轮椅,“兰大小姐,我们走吧。”
白依浅跺脚:“Even!”
这一次温亭非没说话,兰欢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手里挽着迟亦还不要Even跟我走?吃着碗里的还要惦记着锅里的?不好吧?你这让迟亦怎么想?”
白依浅面色几度清白变换,她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他面上仍旧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即便被兰欢点了大名,面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像个局外人。
似乎是感受到白依浅的目光,他低眸看她,语气温柔:
“没事,我相信你。”
白依浅面上带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恨。
迟亦的温柔都是浮于表面的,他的眼睛里一片寂静。
相信?他根本是不在意!
他所有的情绪都给了兰欢!哪怕是愤怒!
可这些她通通都不能暴露出来,甚至不能让迟亦自己知道!
温亭非自嘲一笑,推着兰欢一点点消失在众人跟前。
洛平刚松了一口气,又跟众人赔了个不是,便拉着洛璃去后台准备一会儿的成年仪式。
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身后,洛璃回头望着兰欢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完全没了过生日的心情。
宾客们都识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觥筹交错间,薄少清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原以为兰欢的离开是回家,温亭非也是这么想的,他还在跟兰欢感叹: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早知道这么来去匆匆的,我就不带你折腾了。”
兰欢不置可否。
成年仪式没举行宴会就不算开始,兰欢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举行仪式还有四十分钟。
她刚刚没看到徐轻染和盛君故,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们不可能不来,也就是说还有相当一部分宾客还没到。
就刚刚那点场面白依浅还以为给了她难堪?
别急,等人都到齐了让她来教教她什么才叫难堪 。
出了洛家大门,她抬手示意温亭非停下。
温亭非下意识服从,却见兰欢忽地弯下腰。
待看清兰欢的动作之后温亭非脸色一变,“你做什么?!”
兰欢正在拆自己腿上的石膏!
听到温亭非的问话,她淡淡的:
“我记得跟这条裙子配套的有一双水晶高跟鞋,被你随手扔车里了,去帮我拿来,等我换好我们杀回去。”
她兰欢要是那么轻易认输,简直对不起她过去给自己打下的名头。
温亭非拧眉看着兰欢的腿:
“你的腿没事了?”
“没事个屁!”
一声暴躁的怒吼传来,薄少清气得心肝肺都在疼。
“欢儿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糟践成一个残疾人才甘心?!”
兰欢一怔,蓦地笑了起来。
薄少清一见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笑什么?!”
兰欢抿唇没有回答。
她该怎么告诉少清,她笑只是觉得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盛君故。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好像她身边的男人不管最初什么样子的,遇到她之后都会变得暴躁。
君故是如此,少清亦是如此。
唔,为什么?明明她觉得自己还挺平和的一个人呐?
兰欢看向温亭非:
“去帮我拿一下鞋子吧。”
“兰欢!”薄少清连名带姓地吼。
兰欢揉了揉耳朵,脑袋有点疼,她无奈:
“少清,暮雪说我的石膏一个月就可以拆了。”
“可你特么的才二十一天!”
兰欢没想到薄少清能记得这么清楚,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啊,四舍五入一下嘛,差不多差不多。”
大小姐任性起来,即便是两个大男人在也招架不住。
薄少清按着太阳穴:
“欢儿,你还回去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迟亦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宣布依浅是他的未婚妻?”
原以为兰欢会为此痛苦,可她淡定得很:
“猜到了。”
如若不然,温亭非又怎么会这么火急火燎地把她找来。
“那你还……”
“少清,”兰欢打断他的话,还朝他俏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告诉你,迟亦他打错了算盘,我必须要进去,我要亲眼看着他败于自己的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