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欢只觉得眼前一黑,头痛欲裂。
额角有什么液体滑下,那粘稠的感觉刺激得她发疯。
迟亦瞳孔微缩。
却见兰欢咬牙坚持着,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
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注意颊侧顺流而下的液体,踉跄地走向那群人。
她的目光冷冷的,脸上又带血,纵使五官精致,却只让人觉得渗人,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大叔大妈们吓得不敢乱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朝自己逼近。
"你们不是要替你们女儿讨回公道吗?来啊,继续啊!"
兰欢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厉的威慑力,一下就让众人不自觉后退一步。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你以为我们不敢?"
说着,当中一个中年男人便冲上前,抡起拳头就往兰欢的头上砸过去。
可惜,他的拳头还没落到兰欢的身上,就被迟亦给挡了下来。
迟亦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腹部,男人被踹倒在地,而迟亦的面色却更为可怖。
其他人见状纷纷惊恐地后退几步,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迟亦,一副见鬼的样子。
分明刚刚这人都没这么凶悍的,怎么突然间……
“你,你……”
“谁再往前一步,我就送他去陪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被迟亦浑身散发的冷冽戾气震住,也是忌惮于迟亦话语里的威胁,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迟亦再一回头,却见兰欢的眼睛隐隐变得猩红。
这个样子的兰欢他可太熟悉了,白依浅的宴会,兰欢就是这样一步步陷入人格障碍的。
再无暇顾及这帮人,迟亦迈步至她跟前,一个手刀打在她的后脖颈上,随即精准地将人接入怀中打横抱起。
刚好陆鸣泊车过来,见此情景不由惊骇:
“迟少!”
迟亦将兰欢抱上车,“去医院。”
陆鸣不敢耽搁,迅速踩下油门。
迟亦一路铁青着脸,为自己这次的错误预估。
该死!
只希望兰欢这次没有受大的刺激,如果再一次耽误了他的治疗进程,他一定弄死那帮人!
陆鸣在路上就有给丁暮雪电话,这会儿在医院候着,见到兰欢脸上流淌的鲜血也是不住心惊。
这兰大小姐最近是撞邪了吗?怎么受起伤来没完没了?
等到兰欢被推进急救室,迟亦才一拳挥在身侧的墙壁上:
“陆鸣,给我查,那帮人是怎么知道兰欢在那家酒店的!”
兰欢的行程并不高调,每回出现在公众面前她都离酒店很远,就那帮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知道这一切!
迟亦认定是有人背后算计,他甚至都想好了这一次不管是谁他都绝不手软。
结果陆鸣查回来的消息却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
“少爷,那些人,好像是……”
他顿了一下便不再言语,迟亦不耐烦,“说!”
陆鸣垂首,“是顺着昨晚的无人机找过来的,并且一直在酒店门口蹲守,不曾离开。”
昨晚那场盛大的无人机秀就在酒店的正上方。
迟亦整个僵住,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咬牙怒喝:
“把那帮人一个不漏全部抓起来,不是很在意他们女儿吗?那就去陪她们好了!”
盛怒中的迟亦,并不曾去分辨他此刻的火气究竟来自于对自己的恼怒,还是别的什么。
倒是陆鸣极少见到这么暴躁的迟亦,心下诧异的同时暗暗松气。
看来大小姐不是在迟少心里半点地位都没有。
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丁暮雪也是如释重负。
“还好,没有造成颅内出血,只是简单的头皮血肿,但是她神经紧绷得厉害,这两天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不能再被刺激了。”
迟亦颔首刚要说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手机响起,他接过,是公司那边有个重要的项目需要他赶过去决议。
本来这么急着赶回去就是为了那个项目,如今……
迟亦皱眉,“她现在可以转院吗?”
丁暮雪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她怎么觉得迟亦对兰欢……好像不如她想的那般重视?
不过她也不纠结,点头,“可以的,但是务必要小心。”
迟亦看了她一眼,“你和陆鸣,带兰欢回江城,我先赶过去。”
丁暮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为什么要我跟着回去?我这边的医学研讨会还没结束呢!”
“推了。”
丢下这句话,迟亦大步离开。
丁暮雪跺脚,看向一旁的陆鸣,“哥!”
陆鸣叹了一口气,“暮雪,听话,迟少是怕我大手大脚照顾不好大小姐。”
丁暮雪倏地扭头看着陆鸣,眸带质疑,“他要真这么关心兰欢怎么不把他的项目推了跟兰欢一块儿回去?他缺那点儿钱?”
陆鸣静默不语。
他要怎么给丁暮雪解释,迟少不是不重视,相反,可能正是察觉到自己重视,所以在下意识将那个念头排斥?
但这也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迟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他去过问。
只希望,大小姐能顾好自己才是。
他转移话题,“大小姐真的没大碍?”
丁暮雪翻了个白眼,“你还信不过我?”
她的语气难掩骄傲,年纪轻轻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外科手术专家,她有骄傲的资本。
可当后来丁暮雪再回想起这一天,只觉得当时的自己自负得可怕。
而那场被她推掉的研讨会,也成为后来兰欢在无尽深渊挣扎的根源。
兰欢被平安送回江城,为了让兰欢能得到足够的休息,迟亦在兰欢的病房里燃了两天的熏香。
兰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长久的昏睡让她大脑昏沉,大脑短暂空白,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怎么了。
抬手想按额角,指尖碰到的却是粗糙的绷带。
兰欢有气无力地抬手按了一旁的护士铃,陆鸣带着丁暮雪疾步走来。
“大小姐,您醒了?”
“我还在海城?”
“没有,迟少要赶回来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不放心您一个人在海城,就把您带回来了。”
兰欢皱眉,可是眉心微动就扯着额角的伤。
“我的伤?”
丁暮雪撇撇嘴,“死不了,头皮血肿已经消了下去,额头那只是皮外伤,你现在只剩下破相的风险。”
陆鸣皱眉呵斥,“暮雪!”
丁暮雪皱着鼻子不服气地回瞪回去,却是听话不再多言。
兰欢一点都不在意破不破相,她只挑重点问:
“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
这个数字,让兰欢本就没什么血色脸愈发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