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亦疯了,这是薄少清此刻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骄傲矜贵的天之骄女,让她去酒吧舞池跳舞,这简直就是在羞辱她!
薄少清看着兰欢,能确信她酒劲已经上来了,茶色镜片的后的眼睛一片茫然,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
她的反应开始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不要,太多人了,好恶心,不要。”
迟亦冷笑,她的洁癖都治好了,还在这里跟他演。
是觉得装成这样他就会回到她身边吗?
“不跳就给我老老实实从别墅搬出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不行!我不搬!”
兰欢撇了撇嘴,俏脸绯红一片,还打了一个酒嗝。
“不就是跳舞吗?我跳就是了,嘿嘿,迟亦,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肯定比其他人都跳得好……”
她摇摇晃晃就要往舞池走,薄少清心里一痛不管不顾地拉住兰欢的手:
“欢儿,不能去!”
兰欢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
“滚开!不要碰我!”
迟亦见着这一幕,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眉梢舒展了些许。
薄少清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能护在兰欢左右,以免拥挤的人潮碰到她。
等到兰欢站上舞池,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
她的眼镜没有摘,镜片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就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场面才越吸引人,一时间兰欢成了全场焦点。
可兰欢已经完全被酒精灼烧了意识,丝毫不知道自己处于多混乱的境地,她只是自顾自开始挥舞起四肢。
兰欢方才跟迟亦说她一定跳得比其他人都好,但事实上兰大小姐不会跳舞。
毕竟学舞蹈少不得要舞蹈老师上手纠正动作,可兰大小姐的洁癖,根本没人敢动她。
更何况兰大小姐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需要用跳舞来讨好男人,也就从来不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兰欢只是跟着音乐胡乱地动着,哪怕她人美身材好,这下也是毫无美感可言,像个跳梁小丑。
底下一帮看热的人笑成一团,耳边都是喝倒彩的声音。
迟亦靠在包厢门上,见薄少清一直站在兰欢身侧,只觉得刺眼极了,又看了一眼舞池中已经停下来的舞女们,面无表情道:
“都愣着做什么?盛世昭华的规矩要我来教你们?”
音乐没有停,舞女就不能停,这是盛世昭华的规矩。
迟亦那张脸大家都不陌生,连他们大老板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他发话了,舞女们对视了一眼,又开始跟着音乐的节奏律动起来。
有了这些人的衬托,更让兰欢难堪。
尤其舞女们的舞蹈都是动作幅度比较大的热舞,舞池又只有那么大,薄少清一个人根本无法阻挡那些有意无意的靠近。
兰欢终于还是被人碰到了。
她尖叫一声缩回手想要躲,却在后退的时候又碰到另一个人,另一边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伸过来的手肘撞到了兰欢的后背。
兰欢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坐在地。
舞池很乱,这一跌倒,旁边一个正在跳跃的人收势不住,一脚踩在了兰欢的小腿上。
兰欢痛到发出惨叫。
薄少清怒极,一脚将那人踹开,一边护在兰欢身前,一边冷眼看着不远处无动于衷的男人:
“让他们停下来!”
迟亦耸了耸肩,“我又不是这儿的老板,停不停哪里是我能说了算的?”
他不是老板,可他一句话老板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薄少清想过兰欢洁癖治好后迟亦可能会无情,但绝对没想过他会这么狠。
如果早知道……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早知道!
想去扶兰欢,可他一碰兰欢就是一缩,此刻的她疼得额角冒汗,但是脸却一直是望着迟亦的方向的。
舞池这边是暧昧的彩灯,光线不算好,兰欢又戴着眼镜,薄少清也无法知道她此刻是看着迟亦在发呆,还是说理智已经被疼痛唤醒……
心脏剧烈地收缩着,薄少清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他跳下舞池,迈开长腿走到迟亦面前,二话不说就朝迟亦挥了拳头。
迟亦早有防备,抬手挡住了薄少清的攻势。
他冷冷地看着薄少清,“你今天是要为了兰欢跟我翻脸?”
薄少清怒到五官都在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放过她,阿亦,你以往折磨人都没有赶尽杀绝的。”
迟亦望着不远处坐在舞池地上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的兰欢,心头划过一丝不舒服。
但是他将这不舒服归结为他对兰欢的厌恶,于是冷笑:
“只是让她跳个舞而已,这就叫赶尽杀绝?”
“你明知道她不能被别人碰!”
“她洁癖早就好了!她现在都是装的!这么低劣的挽回手段你都看不出来?少清,你瞎了。”
“你特么才瞎了!你看不出来她很难受?!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怎么可能是装的!”
迟亦还没开口,人群就传来一阵惊呼。
两个男人同时朝兰欢看过去。
原来兰欢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想要离开舞池,结果起身的忘记了自己小腿还痛着,踉跄了一下。
正好旁边一个舞女摇头晃脑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了兰欢。
兰欢本就在舞池边缘,这一下根本没站稳,一下子跌落舞池。
兰欢终于失去了意识。
薄少清瞳孔一缩,当下放开迟亦,拨开人群,一把将兰欢打横抱起,临走前最后看了迟亦一眼,嘴唇微动。
直到两人消失,白依浅才走到迟亦身旁皱眉,“阿亦,师兄走前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迟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不知道。”
说是不知道,但其实薄少清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无比清晰。
他说的是——
“你会后悔的。”
后悔?笑话。
他迟亦这辈子就没后悔过。
白依浅望着他,犹豫了几秒,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问他:
“阿亦,兰欢说你跟她……”
后面的话难以启齿,她没说完,但是迟亦肯定是懂的。
迟亦低眸,漆黑的眸深如古井,白依浅根本无法从中窥探到分毫。
她听到他说:
“依浅,我只答应会娶你,但从来没有向你保证过我身体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