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节觉醒记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两人早就该好好聊聊的,只是这一路上不得停歇,黎莺又开始选择性当起了缩头乌龟,所以两人之间的这次谈话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很快就要到掖城了。”宋节将黎莺请到了他的屋内,临窗而立。
“宋家情况复杂,莺莺,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黎莺还想故作不知,哪怕过去了这么久,她的脑子依旧混沌,并没有彻底冷静下来。
宋节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光仿佛能透过她伪装的面具直入心底,“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若是你不喜欢宋家,那我们便另寻住处。”
宋节说的轻巧,但黎莺知道事实并没有这般容易。
宋家盘踞掖城久矣,他们又想在此谋生,又想不挨上宋家,这谈何容易?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该她一人说了算啊,宋母和宋蝉还有贝贝,她们才是宋家真正的亲眷,她怎么能自私的替她们随意做决定呢?
如此想了,黎莺也就拒绝了。
宋节好像能看出黎莺的顾虑,他转过身,使自己与黎莺面对面站立,“我说的是我们,仅有我们搬出即可,娘和大姐她们可自行选择。”
黎莺的脸轰的烧了起来,窗外射入室内的光线照出宋节宽阔的肩膀轮廓,她一时恍惚,宋节的肩膀何时变得这般宽阔了,仿佛真的一瞬间就能顶天立地。
因为逆光而站,宋节整张脸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你不必为我考虑这么多。”深吸了一口气,黎莺甩去脑中杂乱的思绪,“你不是有小狼的记忆么?我这人向来随遇而安,你应该是知道的,娘和大姐她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从来没想过抛下她们。”
“她们都是你的家人,那我呢?”
不妨宋节会问出这样的话,黎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你这段日子都在刻意躲避我,太明显了,娘她们早就看出来了。若是到了宋家,我就怕宋家人误会。”宋节语调低沉。
难怪宋母最近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的,估计也是顾虑到小两口的事情她不好多管吧。
“我知道了。”黎莺闷闷的说。
不就是假夫妻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演戏她还是会的。
见目的达到,宋节嘴角微勾,笑的邪魅异常,可惜背光的原因,黎莺并不能看到。
“手冷不冷。”
宋节的大手抚上黎莺露出的纤手,此时窗外刮过一阵凉风,西北连风都是带着细碎沙石的,若是刮在脸上不亚于被人扇了一个巴掌。
好在黎莺被人护在身前,宋节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她想到了小狼,若是小狼在此,应该也会这样做的吧。
想到这,她黯然神伤,终究是不一样了。
另一边,耿兰因为那一撞,门牙火辣辣的疼了好久。
因为这个原因,她决定将这罪魁祸首再晾一会儿,反正她能感觉到,这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趁着这会功夫,她迫不及待的卸了夸张的妆容,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望着铜镜中熟悉的倒影,耿兰嘴巴一咧,无比怀念,抬手轻抚上自己柔美的面庞,这才是她啊。
以前没觉得,但今日有了之前那妆容的对比,她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美呢?
崔奉幽幽转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幽暗的房间中,一美人对镜自赏,美人美则美矣,却笑的十足怪异,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像是得到什么稀世珍宝。
再定睛一看,那美人身上的衣衫怎么这么眼熟?
等等,那青色衣裙样式跟方才那个妖怪怎么那么像?就连衣领上的花样都是相同的紫色葡萄藤,发髻上也簪了支梅花发簪。
崔奉头昏眼花,直觉自己三观被颠覆了,原来话本里说的是真的,真的有妖怪能披着人皮蛊惑人了。
也许是太过震惊,崔奉的胸口又开始渗出血迹,脑袋开始发沉,以至于他想趁着这妖怪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走都不能。
等到耿兰发觉男子有异动的时候,转身惊讶的发现,这黑衣男子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爬了出来,人事不知的趴在屋子中央,一条血痕从床上一直蔓延到他身上。
耿兰无比愧疚,这黑衣男子一定是病发了,想叫她结果没叫醒。
要不是她太过于沉迷自己的美貌也不至于此,于是忙上前将男子重新抬到床上。
在自己手指的旧伤口上用力按压,终于又按出一颗血珠,这回男子就听话多了,嘴巴一掰就开,血珠滴入男子嘴中,落在舌尖上,很快隐入无形。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黎莺被宋节拉着手来到了宋母房间准备吃晚饭。
宋母和宋蝉齐齐惊讶的看了两人紧握的双手一眼,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宋母脸上笑出了褶子,“来的正好,我今天特意找厨房做了小莺最爱的香辣鸡,今日小莺可要多吃点。”
黎莺腼腆笑笑,摆脱了被人握住的左手,然而手心早被湿热的汗水浸湿,手中一滑,刚起的筷子就从手中滑落。
筷子即将触到地面,幸好被宋节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他将接住的筷子放到自己这边,然后将自己那双干净的筷子递给黎莺。
盯着屋内几人的视线,黎莺也不好拒绝,真能红着脸接过,但眼神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男子。
宋节坐在黎莺身边,桌子正对着门扉,他这样一坐正好替黎莺挡住了外头的凉风。
“怎么了?”宋节笑的温和,眼神与小狼十足的相似,但脸上却是小狼绝不会出现的舒缓表情。
黎莺抿嘴摇了摇头,低头咬着筷子。
贝贝小脑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然后好奇出声,“舅母的脸好红啊,舅母你是不是发烧啦?”
被贝贝这么一戳,黎莺更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现在简直就像个新入门的小媳妇,被人一打趣就羞的不行了。
不对,她不是演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