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主任甚至都不敢回身,他仓皇闪进电梯、直接降到一楼,钻进楼下停靠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窜起来,开上了辽西的公路。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位会议服务员,她手里还拎着保温壶,懵懵懂懂地走到蔓主任的座位边,正准备给蔓主任的保温茶杯添热水。
旁边坐着的一个老爷子使劲儿地给这小服务员使眼色。
这小服务员愣住了,她这才注意到蔓主任人早不在这了,取而代之站在这个位置的,是一位满身泥泞肌肉、脸色严峻但清秀的年轻人。在这个当下,她不知道自己该出去还是该留下。
陈尘宁眼睛一扫,小服务员吓得一哆嗦,更加无语伦次,没话找话:“那个,蔓董事长办公室石牌坊那香……香烬了,换吗?”
她还生怕陈尘宁没听懂,用手比划着继续解释:“就,捞上来那石牌坊,黑……黑的。”
站在陈尘宁身后的杨芭乐一听到此话,立刻会意,她对着陈尘宁一挑眉,悄声道:“得来全不费功夫,证据闭环!“砸了”那石牌坊的时候到了,我来通知警方处理。”
陈尘宁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抓起放在桌面上的外套,对一直杵在门口、刚才还阻止自己进会场的保安中的一个说:“你跟我来,咱俩去草甸牧场的风机机位。”
出事的风机机位就位于冷链库房后身,那里也是个采石场的旧址。
一年前,黄蓉派陈尘宁来察勘仓库火灾,算是陈尘宁自己第一次到访此处,彼时的陈尘宁还是黄蓉手下的打工仔,还是黄蓉晋升路上的踏脚石……
随后,黄蓉和蔓主任数次来此处踩点儿,把试验风机机位选在这里,还不是图个灯下黑——风机底下藏着采黑石、臭羊肉的劣事儿,能藏就藏。
测风塔都没用上,粗略地采样了一些风速数据,风机型号就被仓促地选定了,项目就立项了。
一路上这保安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他听到的消息全部讲给陈尘宁听。
保安提供的小道消息里真真假假都混在一起,陈尘宁当它是个故事,听个大概就差不多了。但听话听音儿,故事里这位机关算尽、太过聪明的人,卿卿小命往往就不太靠谱了。
陈尘宁赶到现场的时候,近百米的风机塔筒已经拦腰折断、机舱和叶片砸在草甸上,碎成几片,整个就像死在荒原上的怪物一样。
黄蓉已经被辽西消防队救下。
她身上披着毯子,惊魂未定地靠在消防车边号啕大哭。不远处山体上多年采石炸石留下的大窟窿小眼儿,正“龇牙咧嘴”地看着黄蓉,场面甚是滑稽。
陈尘宁安排保安去协调消防队救援记录,自己则走近黄蓉,递给她一瓶水:“没伤着吧,黄姐。”
“尘宁——”黄蓉看见陈尘宁走近,她的泪眼更朦胧了,“我知道我的很多决策并不理想,你能不能最后——多少再给我一点肯定——”
“肯定不行,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工作了,我也不会再给小汪试衣服了。”陈尘宁手掌一摊,接梗上下半句无比丝滑。
“我会——”黄蓉话没说完。
“你回不了以太了,以太改姓了。你先回北京,好好做个人吧。风电项目以太肯定会考虑的,但可研报告要做扎实、风机选址要合适。”陈尘宁的脑子已经开始带入以太未来的经营思路。
黄蓉叹了一口气,她点点头,回头再看看倒杆的风机,
“暗石的对赌协议都是现世报,暗石会向你们索要对赌协议赔款的。”陈尘宁的声音在黄蓉身后响起。
“那是汪师函签的协议,跟我没关系。”黄蓉可不想再管小汪的这些骚事儿了,她伸手理顺自己被大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拍拍陈尘宁的肩膀,转身离开,“在蔓主任身边工作,能活下来,就算我赢了。”
暗石追加的两亿多投资,这就打了水漂?这次对赌协议的赔款将全砸在小汪头上,这次汪师函是跑不掉了,陈尘宁这样想着,不觉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天又越来越阴了,他抬起头看着云层渐厚,又一场暴雪即将来袭。
“尘宁哥!小山放学了,但我没接到她啊!小山给我留言说,蔓仙儿叫她坐火车去辽西!”许家朔火急火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小山自己坐火车?!辽西这么乱,她来辽西干什么?!”陈尘宁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觉得事情不妙。他赶紧给小山的电话手表打电话,然而对方已经关机了。
陈尘宁赶紧再联系蔓仙儿,蔓仙儿的电话也已经无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