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花实在是很担心,回去之后就坐立不安,念叨着:“不知道大龙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之前在地质队都没呆住……万一路上受不了了,又回不来可怎么办?”
严大庆烦躁地道:“人家白峰都去了好几趟了,过年就走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没事!人家的儿子能干的,老子的儿子就干不了?”
何花被他说哭了,含着两泡眼泪道:“大龙,大龙不一样啊,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苦呢。”
严大庆道:“那就从现在开始让他吃苦!让他跟白家的孩子学着点!免得将来老子死了,他就得去要饭!”
何花哭得更厉害了,道:“你干嘛这么说啊,你这么说我心里难受啊……”
说着,就抱着妮妮坐在那淌眼泪。
严大庆:“……”
他其实心里也犯嘀咕,在何花面前装得硬气,但还是老往白家跑,一天跑几趟。
不好意思直说,就拐弯抹角地打听消息。
因为严大龙不喜欢给他打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给白胜利和沈建打,气得他自己也不愿意打过去问。
他不把话说清楚,以白胜利和沈建那个情商,是不可能体会到他那颗焦灼的老父亲的心的。
因为现在厂里好忙,他又总来没事找事,白胜利和沈建都有点烦他了……
张明德是一直盯着这来福门街上大多数厂子的。
见他这样,好奇去问。
严大庆不是白胜利和沈建那种傻白甜,不可能给他说实话,只是道:“我去他们家搓麻将啊,过年在他家输了好多,我想去赢回来。”
张明德嗤他:“现在这么忙的时候,鬼跟你打麻将。”
严大庆一瞪眼:“管你啥事儿?老子愿意去!”
张明德就道:“别当我不知道啊,咱大龙,是不是开始搞运输了啊。听说还搞了个什么公司,给人送货上门啊?”
货运这事儿,他们办得雷厉风行,而且有很多证件手续都是沈和丘在学校的时候就让人办了的。
所以,来福门很多人其实都没反应过来。
张明德也就只知道他们家搞了个货运公司,甚至下意识默认是投机非法的。
毕竟在来福门,钻空子搞非法运营的人不少。
“是啊,给小孩玩的生意。”严大庆道。
“你知道人家都怎么说不?”张明德道,“都说白家人和沈家人都失心疯的,想尽法子倒贴。你别犯傻啊,跟着他们搞这个。你看看他们家现在混成什么样了。”
像他们家这样的大厂子,开门就是接不完的单子,人家都是求着哄着他们做。
干嘛这么下贱,自己专门开个公司去给人送货?
这两年白家和沈家混得挺磋的,他们家的经验也确实不值得借鉴了。
严大庆其实打从心底里也不是特别认可的,毕竟他家现在生意也是实在太好,颇有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架势。
但……
“都跟你说了是给小孩儿玩的生意”,严大庆烦躁地道,“扔几十万给大龙玩玩也不是不行啊!”
“那干嘛不带着做鞋?这才是大买卖”,张明德摇头晃脑地道,“不是我说你啊,你家大龙也实在是不争气,回头别把卡车也卖了跑了吧。”
严大庆被气着了,干脆冷笑道:“我家大龙年纪还轻,趁现在让他多走走多看看也划算,免得跟你家张伟似的,都快三十了,还在家里混日子。”
张明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张伟啊?他没出息也不要紧。咱这身家吃几辈子也吃不完,他能守得住家业就行了,别出去,今天丢二十,明天卖辆车跑,后天又拿几十去砸着玩,家里就败不完。”
严大庆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连脸都不想留了。
直接叫张明德滚蛋,他气得中午回家都没吃下饭。
何花问他,他就说张明德是个王八蛋。
“当初跟在老子后头舔屁吃,现在他能了啊,妈妈的。”
“我一直觉得他不好来着”,何花也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我觉得你跟他玩老吃亏。还有他家那个张伟,大龙说也不是个好东西呢。”
严大庆听了倒是笑了,道:“什么玩不玩的,你当还是小时候啊?这个事情你们这些老娘客不懂,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何花努努嘴:“那行,你心里有数就行。要是生气,回来跟我念叨念叨撒撒气也行。”
……
大年二十那天,沈和丘已经不出门了。
明天他就返校了,难得在家睡了个懒觉,打算今天三顿饭都在家吃。
白乔乔已经开学了。
下午他无聊,又骑着自行车去接她。
结果倒好,人刚到校门口,就遇到小白胖带人打群架……
先是她的小跟班丁思思从学校里冲出来,在校门口左看右看,然后扭头就跑。
然后白瑞、沈和明、严小龙、张涛,以及几个他叫不出名字来的小男孩,也冲了出来,跟着丁思思的方向跑了。
最后才是小白胖,穿着蝙蝠袖毛衣、背带裤,扎着两个长辫子,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捡来的大棍子。
那气势还是可以的,别人都用跑的,她用走的,还面无表情的。
她也没看到站在树底下的沈和丘,拎着棍子就跟着那些小男孩过去了。
沈和丘:“???”
他赶紧把自行车放一边跟了上去,钻到旁边的巷子里。
人没走过去,就听到本来斯文文静又柔弱的丁思思在那怒吼:“讹到你姑奶奶头上了!不要命了!臭流氓!妈妈的!打死他们!”
沈和丘:“……”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个小男孩把五六个社会青年围在中间一顿狂殴。
小白胖倒是没上手,拎着棍子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
一群小男孩都是练过的啊,尤其是白瑞,左勾拳右勾拳打得虎虎生风,再飞踹一脚。
沈和明这个小胖子动作比较慢,基本就靠嘴输出,一边揍一边骂:“妈妈的!不好好做人敲诈小学生,老子教你做人!”
那些社会青年本来还反抗来着,后来就被打得只会“嗷嗷”叫了。
沈和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