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受蛊惑是假的。
当叶浮衾确认了那条空间裂缝的位置后,当即就着迷一般朝那个方向飞去。
越靠近地裂,大风越是猖狂,即便是叶浮衾也要拼尽法力,才能勉强靠近一些。她想要向裂缝的那一端去探究,可大风竟连神识都吹得散。
这让叶浮衾越发相信,这就是一条时空裂缝。
她在帝国死了三次,又活了三次,无数次怀念自己梦里的故乡,怀念那里的土地和森林。
现在很可能一个回家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叶浮衾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回家,她要回家。
早在从第三星区地底挖出萧翰星的脑机实验基地时,叶浮衾就推测帝国一定存在时空裂缝,陈寅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找,裂缝就被酆国新一个坠落砸到了自己面前。
修为再高的神仙,也终究抵不过本性,叶浮衾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个裂缝……
在她身后,因为感受到地震追出来谢灼行眼睁睁看着叶浮衾靠近了地裂。
在他没能喊出来之前,叶浮衾就跳了下去!
谢灼行的心脏几乎骤停,可是片刻后,叶浮衾再次出现。大风将她高高卷起,她顺着风势重新回到地面,并落在了谢灼行面前。
谢灼行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叶浮衾:“怎么了?”
谢灼行不说话,只是默默收紧了手臂。
叶浮衾:“我只是感觉到那个裂缝有问题,下去看两眼还不行?”
“有什么问题?”谢灼行说话声音闷闷的。
叶浮衾没有说关于时空裂缝的事,她只说:“酆国新砸不出这么大的窟窿,那是天然形成的地裂,我没见过,好奇。”
谢灼行:“就这样?”
“还能怎样?”她拍了拍谢灼行的肩膀,示意他松开:“再不回去,城内要乱套了。”
两个人并肩返回城内,就在叶浮衾踏入安全墙那一侧时,地裂神奇般地消失了。
就像一个有时间限制的传送口,在传送目标做出了选择之后,自动闭合,不知道是否有再次被开启的那一天。
尽管地裂只存在了很短暂的时间的,但带给城内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污染区内的东西被大量吹入了城中,人类已经经过几百年的纯净环境生存,对污染区内的病毒丝毫没有抵抗力。
大量的病毒开始在城内蔓延,最先被感染的就是人类脆弱的呼吸道。吸入瘴气的人开始咳嗽、干呕,继而出现了皮肤溃烂的症状,而且溃烂肿胀的速度很快,最后是五感的退化,视觉模糊、听力迟钝、味觉丧失……这种异变比单纯的异种病毒感染要更加复杂,所有人都毫无戒备,陷入绝望。
侥幸逃过一劫的只有恰好门窗紧闭的部分城市居民,可那也只是暂时的。
空气无孔不入,很快就顺着建筑物的下水道、排风管道把病毒带去了每个角落,如果不能拿出有效的控制措施,几乎可以想见迎接帝国的只会是一场绝望的覆灭。
这就是酆国新最后的疯狂,他达成了遗臭万年的目标。
叶浮衾和谢灼行只是在城外耽搁了一小会,再次返回城中时,乱流已经开始出现。
人类的紧绷的神经经过一整天的刺激,再也受不了一丝风吹草动,恐慌的情绪蔓延得比病毒更快,大家争先恐后想要逃离第一星区,本来因为出现了异种被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星港忽然聚起了大量的人,同时还有更多的人朝这里挤来……
叶浮衾从空中向下看,密密麻麻的人群如蝼蚁,可蝼蚁聚在一起又如洪水,蕴含着能席卷一切的力量。
叶浮衾的定身术也不能同时控住这么多人,她只能暂时用法术设下几道结界,把大街上聚集的人群强行隔开,以免造成冲撞和踩踏。
不用他吩咐,谢灼行已经联系上徐长林:“你在城外有多少人?”
徐长林回答说:“就三千。”
“够了,组成人墙,不要让任何人走出第一星区。”
谢灼行说完这些,回头去看叶浮衾,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他知道叶浮衾一定会取血救人,但是这么多的人,怕不是要祭掉她的命。如果病毒再蔓延到四大星区,那就是叶浮衾也回天无力了。
两个人之间不用多说,自然流淌着一种默契。
叶浮衾看了他一眼:“不用担心我,去吧。”
谢灼行:“无论生死,我都会陪你。”
叶浮衾:“我欣然接受。”
她笑了一下,由衷的,轻松的。
谢灼行从她的笑容中汲取了一点力量,继而转身,汇入了阻隔人群的人墙之中。
叶浮衾居高临下,看见他平日里强壮矫健的身躯,如今汇入人潮中也不过是小小的一点,就是这么一点,却神奇地令她安心。
她在虚空中盘膝而坐,手中开始掐诀。
不知道别的英雄是在救世是怎样的心情,但是叶浮衾现在很想指着老天的鼻子骂脏话。
她从来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在森林里清修,对于得道成仙也没有非常大的执念,修炼只是因为她天生有了根骨,可以吸取灵气,所以自然而然的开始罢了。
可现在,老天把她传送到这里,将她推上了现在的位置,给了她灵力全都恢复、甚至比从前更强的能力,才享受不到一个小时,这么快就要她偿还了。
真够缺德的。
想到这一句的时候,叶浮衾浑身的灵力内缩成一个很小的灵体。
她伸出指尖,将那个灵体亲手戳破了。
后来的人用这样的话来形容那时的场景——
“病毒肆虐、人类已经陷入绝境的时候,忽然,天降金光!那金光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净化了污染区带来的所有浊瘴,腐烂的皮肤开始自愈,失去的视力慢慢明晰……大家不由自主地抬头……”
“看见了什么?一个救世主?活菩萨?”
“什么都没看见!金光只出现了几秒钟就消失了,天就是那个天,什么都没有,你说气不气人,怎么跟电影里的不一样呢?我也以为会看到一个身穿古装、脚踩莲花宝座的神仙。”
“别扯这些没用的,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反正咱们帝国从那一场大乱之后,元首和总司令同时下台,经历了大半年的动乱,最终是薛滦总理重新出山,才镇住了局面,有了咱们今天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