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为,王世充派这些女子过来,是另有图谋?”秦叔宝穿上衣服问。
“是啊,我们兄弟出生入死这么久,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掉进王世充的陷阱里。”
这事还真不好说,以往大家聚在一起心是齐整的,现在有个别有用心的女子在你耳边慢慢地腐蚀你的心,水滴石穿,说不定哪一天就将铜墙铁壁腐蚀掉了。
“你劝过他们了吗?他们怎么说?”静训问。
罗士信沉默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我劝过了,可他们却说,不过是个玩物,收了又怎么的,说李密当初在瓦岗寨的时候也有女人伺候,为何他们不能?”
静训哑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出息地都跟仇人学了,“这事还得找裴将军说说,不然说不定哪天那些耿直的汉子就被王世充卖了。”
找到裴仁基,他摇头道:“心不齐了,我也没有话语权了,各自有各自的造化,你们就别管了。”
众人从裴仁基那里出来,裴元庆追了出来,为父亲解释:“不是家父不肯管这件事,之前家父也劝过几位兄弟,可却都被他们撅回来了,他是被伤了心了。”
三人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现在他们还是俘虏,连裴仁基都说不听他们,更何况他们几个呢。
罗士信跟着夫妻二人回到他们的房间,静训为他倒了一杯茶,劝道:“这就是王世充的诡计,看来他已经成功了,多说无益,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沉默良久,久到热茶都凉了,罗士信才开口道:“秦大人,你们也带着我走吧,我若留在这里,怕哪一天也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你可想好了,这个时候走了,以后战场上相见,那就是要刀兵相见了。““
罗士信苦笑一声,如今咱们兄弟不是已经各为其主了吗?那李密就算是抛弃兄弟逃出去,王伯当也肯为他冲锋陷阵。魏军师和徐道长不也投靠了李渊?裴将军更是为了将士们,向王世充低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一起并肩作战过,那就什么都值了。”这些消息都是王世充特意让人传进来的,为的就是告诉他们,瓦岗寨已经分崩离析,大家都各奔前程去了,识时务的也要自己想好退路。
见他已经下定决心,秦叔宝自然不会拒绝:“好,到时候咱们一块去找魏军师和徐道长他们。”
这天,王世充又将众人召集过来,问他们的决定。
裴仁基单膝跪地抱拳道:“愿为主公肝脑涂地!”他身边呼啦啦跪了一片,齐声高喊”主公“。
王世充满意地将裴仁基等人扶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套。”随后又命裴仁基继续统领原来的人马,直接听命与他。他这命令一开口,有的人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人一来就跟他们平起平坐,看似没什么,实际上还是分了他们的权了。
然而,王世充正在兴头上,偏偏此人又是最喜怒无常的,他们这些亲信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先忍气吞声了。
高兴完了,王世充往下一扫就发现人不够数,问道:“怎么不见秦将军和秦夫人?罗将军也不在?”
裴仁基解释道:“叔宝他的伤口一直没长好,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发着低烧,所以我就没让他来,他一个大男人秦夫人一个人也弄不动他,我就让士信留下来照顾他,我那女婿自幼就跟叔宝亲如兄弟,死活都要留下来照顾叔宝。等叔宝醒了,末将让他们过来给主公赔罪上鞋。”他们在这里耍了个小聪明,秦叔宝不来叩拜主公,那就是没有投靠王世充,而王世充看着这里齐整的人马,就默认他们答应了。
“那到不必,就让秦将军好好养着吧,来人,给秦将军送一根人参去。”王世充乐的做个大方的主公。
“那末将代叔宝谢过主公。”裴仁基抱拳谢过。
之后的日子异常忙碌,裴仁基父子要去整顿收编剩下的部队,留在家里的人暂时不会出征只留在院子里修生养息。不过,日子也不寂寞,因为单雄信要娶妻了,不止是他,其他人有的娶妻,有的是纳妾,整个院子里都喜事不断。
单雄信的原配夫人在赶往瓦岗寨的路上被颠簸的早产了,偏偏又赶上难产,最后一尸两命。那时候单雄信消沉了好久,他岁数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被他折腾没了,这让他如何不伤心难过?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这不才不到两年,他又要娶妻了,而且新婚妻子只有十六岁,比他的岁数小一半还多。而且,这位新娘子正是王世充的一位堂妹。
自来联姻不是为钱就是为权,而王世充看重的就是单雄信身后的绿林势力。
成亲前前一晚,单雄信在秦叔宝的房间里枯坐了良久,临走前才对静训说:“若是以后遇到冰冰了,帮我给冰冰道个歉,她嫂子一直都在我心中,我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过她。”
将人送走,静训冷哼一声:“没忘记又如何?还不是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我听冰冰姐说过,前边那位二嫂是难得的贤惠人,不仅不嫌弃他们的出身,还手把手地教冰冰姐管家理事,对她跟对待亲妹妹一样。单二哥这是不能跟当事人道歉,只能给冰冰姐道歉了,因为冰冰姐若是知道她忘了前边的嫂子娶了新嫂子,肯定会跟他生气的。”
“单二哥也是迫不得已,王世充硬要塞给他,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若是死活不肯,恐怕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秦叔宝解释道。
“哼!”静训瞪着他连连冷笑:“什么话都让你们男人说了,去寻花问柳就说是逢场作戏,忘了旧人娶新人就是迫不得已,感情你们男人怎么做都没错?”
秦叔宝急忙举手投降:“是我说错话了,我求饶,天不早了,该歇息了。”
然而,静训心中的郁气出不出来,继续瞪着秦叔宝道:“这世道就是对女人不公平,女人不能自己上街,不能跟男人一样读书明理,不能跟男人一样出将入相,连死了丈夫都不能改嫁,只能当一辈子的寡妇,而男人死了妻子后就能随意娶新人,这世界上只有孤老的寡妇,从来没有长情的鳏夫!”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秦叔宝好脾气地哄着,哄了半天才算将她的气顺了。
单雄信的婚礼之后,王世充又扔出另一个炸雷,他要将自己的亲侄女嫁给裴元庆。然而,裴元庆是有妻子的,且与妻子感情很深,所以他坚决地拒绝了。
他的拒绝彻底惹怒了王世充,裴氏父子渐渐有了失宠的倾向,而那些难打的仗都扔给了他们,气的裴元庆咬牙切齿的。
这天,裴仁基将秦叔宝叫进自己的书房,又让亲卫将门窗守住,一只蚊子都不能靠近这里。
“裴将军,您找我可是有事?”秦叔宝问道。
“你们两个过来看看。”裴仁基招呼道。
两人走到作战图前认真地看着地图,看着看着静训指着一个河流的地方说:“这条河我知道,水不深,但河面够宽,若是在这里作战,隔着一个河面恐怕不容易进攻,同样,对方也很难攻击我们。”
“不错。”裴仁基点头:“这条河我也见过,的确是你说的这样,我的意思是,等双方交战,我将你们安排在这里,你们找机会渡过河,就能去找李渊了。”
两人看过去,裴仁基指的那个点儿距离主力大军特别远,都到了军队的边缘了,若真打起来,别人只会以为他们是要过河进攻,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
但问题也来了,若是对方也以为自己是要渡河进攻,用弓箭就能将他们全部诛杀,在河里有了阻力,想跑快一点儿都不可能。
这个问题裴仁基也想到了,他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当初与王世充一战,我的军队被冲散了不少人,大部分被俘虏了,不过也有一部分逃了出去,前些天他们用裴家特殊的联络方式联系上了我们,我就派他去给李渊的唐军送信了,这个计策也是唐军那边定的,到时候你们渡过河就有人接应。”
三人商议定了,裴仁基立即换了一副脸面,指着秦叔宝骂道:“别以为你是本将军的先锋大将,就能对本将军指手画脚了,我今日就告诉你,你想夺了我的兵权,那是做梦!我死了还有我儿子,你休想沾上裴家军一人一马!”
静训一瞬间就入戏了,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抽抽搭搭地说:“伯父这是什么话?我夫君是那种人吗?他还不是看着元庆身上的伤刚好,想替他孝敬伯父罢了,您怎么说出这么诛心的话?呜呜呜,咱们跟着您这么多年,您扪心自问,我夫君是那种争权夺利的人吗?”
然后就是秦叔宝接话了,“你别说了,裴将军自然有他的安排,咱们就别指手画脚了。”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秦叔宝脸色铁青,而静训则是红着眼眶,边走边擦眼泪。
到了下午,裴仁基就下令命单雄信为先锋大将,而秦叔宝被调得离主力大军远远的。程咬金听说后,就吵闹着一定要跟着秦叔宝共进退。罗士信是秦叔宝的最佳搭档,自然也被裴仁基扔了出来。
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