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骑马兼程,因为马车里有女眷且还有伤号,所以他们走的特别慢,到黄昏时分才到了二贤庄。
早就有人飞马来报,单雄信早就在大门口等着,远远看到众人过来,急忙接了过去,他拉住秦叔宝的马缰,亲自为他牵马。
秦叔宝急忙下马,“单二哥,您折煞我了!”
单雄信惭愧不已:“秦兄弟,是为兄不对,不该买你的马,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秦叔宝抱拳不敢:“是在下做的不对,该赔罪的是我。”
王伯当下马,冲着单雄信冷哼一声:“二哥,你就算赔罪了?不行!”
单雄信苦笑:“三弟,你昨天都数落我一晚上了,为兄羞愧死了,你就别说我啦。”
“说你是你做的不对,你要向我秦二哥好好赔罪!”王伯当自从落草之后,就备受两位庄主宠爱,又因他有勇有谋,为二贤庄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对他比较纵容。
单雄信摇摇头,然后一撩衣袍单膝跪地,抱拳向秦叔宝赔罪:“秦兄弟,为兄知错!”
秦叔宝哪敢受他的大礼,急忙同样单膝跪地,“使不得使不得,单二哥快快请起。”
见他都跪下了,王伯当才算满意,“算了算了,这次就算了。”
单雄信看了一圈围观的老百姓,笑道:“三弟,你这是在寒碜我啊。”
“寒碜你又怎么样?谁让你敢买我秦二哥的马!”
单雄信指着他说:“王勇啊王勇,今天有贵客上门,我今天就先饶了你,且等日后。”
这里武功最高的就是王伯当,他才不怕单雄信的威胁,“那我就等着二哥的教训。”
秦叔宝将静训从马车里抱出来,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程静训,静训,这是单庄主单二哥。“
静训点头行礼:“见过单二哥,恕静训不能下地行礼了。”
“不用跟在下客气,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先将静训妹子安置了吧。”
将静训放在客房的塌上,立马有丫鬟上前为她擦脸擦手,时隔十几年,静训又一一次体验了一把当主子的感觉,不过她早就不适应了,结果丫鬟手中的帕子,说:“这位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丫鬟说:“程小姐,我叫玉兰,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啦。二庄主吩咐我一定要伺候好您,您可不能让我完不成主子的吩咐啊。”
静训笑:“我是小门小户出身,不习惯让人伺候,你就陪我说说话就好,难不成单二哥还会真罚你?”
玉兰笑道:“我们两位庄主最是宽厚待人的,他们可从来没有罚过我们。”
这边,李蓉蓉已经安顿好了,二贤庄也给她配了一个丫鬟,不过她已经有了小翠,就客客气气地跟管家将丫鬟退了回去。她带着小翠过来的时候正在听玉兰介绍二贤庄的事情:“我们大庄主名叫单雄忠,二庄主单雄信,大小姐单冰冰,还有以为小公子单冲,是我们大庄主唯一的儿子。大夫人早逝,二夫人还没影呢,大小姐今年十九岁了,整日舞刀弄枪的,两位庄主又宠她,故而到现在还待字闺中,小公子单冲今年十五岁,也没有说亲呢。”
静训奇道:“我看单二哥已经到而立之年了,怎么还没有娶亲?”
玉兰:“嗯~,听人说二庄主之前有个未婚妻,在成婚之前却得病去了,二庄主还大大病了一场,自此以后就没有再提娶亲之事了。”
“原来单二哥还是个痴情之人。”李蓉蓉说:“怎么不见你们大小姐?”
“我们大小姐前些日子就去城里玩儿了,每个十天半月是不会回来的。”
不知怎的,李蓉蓉有些羡慕这位未曾谋面的单大小姐,只有父母兄弟疼爱的姑娘,才能活得像她一样洒脱吧。
说实话,静训也有些羡慕,她也想跑出去玩儿,可家人却怕她出事,就将她拘在家里,只能在家附近走走,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两个哥哥陪同了。这位大小姐肯定武功高强,她迫不及待地想结交呢。
这边,二贤庄已经将在庄里的兄弟都出来与秦叔宝相见,都是豪爽之人,不多时就拼起酒来。别看王伯当叫的最响,刚喝了半坛酒就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喝到最后只剩下单雄信和秦叔宝还端端正正地坐着。
单雄信端起酒碗,与秦叔宝碰了一下,“秦兄弟酒量不错,为兄不行啦。”说完趴在桌上一瞬间睡了过去。
秦叔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伺候在门外的于管家说:“大家都喝醉了,劳烦你进去照看一下。”对于这种情形,于管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淡定地让家仆将众人一个个背的背抬的抬,都送回自己的房间。
“秦公子,可用你送你回去?”
秦叔宝摆手:“不用,我没醉。”
见他的确在走直线,于管家就放心地让他自己走了,心中敬佩不已,他们二庄主是有名的好酒量,没想到今天败在了一个年轻人手里,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然而,秦叔宝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且借着月光走向了静训的房间。静训早就睡着了,听到推门声,静训立即就醒了过来,“谁!”
“是我。”
听出是秦叔宝的声音,静训躺在床上问:“你们喝完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秦叔宝点亮油灯,一本正经地说:“已经辰时了。”
静训翻了翻白眼:“还知道是辰时了,怎么不喝到早上去?”
“他们都喝醉了。”
静训喷笑:“原来是没有对手了,你喝醉了吗?”
此时,秦叔宝已经坐在了她的塌边,伸手摸摸她的脸,“在这里如何?”
静训说:“挺好的啊,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
秦叔宝:“以后我也会让你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
“我并不羡慕这样的生活,只要你们都陪在我身边就好啦。”温热的呼吸声喷在脸上,她嫌弃地推开脸上方的大脸,“臭死了,离我远一些!”刚推开,秦叔宝的脸又伸了过来。
静训笑着伸手摸摸他的脸,“还说没醉,都醉成这样了。快回去睡觉吧。”
秦叔宝就是想过来看看她是否安稳,见她非常适应,心一放松醉意就涌了上来,刚要起身站起来,一瞬间又瘫软在塌上,不过瞬息就睡着了。
静训无语,推推他的肩膀:“叔宝哥哥,你睡着了?”
没有人回答她。
“好吧好吧,就让你再这里睡吧。”在她小的时候,大人们都忙着生计,两个娃娃都是秦叔宝带大了,有的时候累了三人就在一个塌上歇息,不过自从她七岁之后,两人就没有在一个塌上睡过了。别说,有他在身边,心中安稳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叔宝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静训的榻上,把自己吓了一跳不说,还莫名有些心虚。他醉酒的时候跟别人不太一样,越是醉的狠了表面上越像是很清醒,倒是把不少人给唬住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已经是人事不知了。所以,他昨晚是如何来到静训的房间,又跟她说了什么,他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见她睡得安稳,秦叔宝急忙从榻上起来,将自己睡过的地方收拾好,悄悄出去了。这里是二贤庄,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总归不太好。
在客院中打了几套拳,仆人们也陆陆续续进来打扫了,看到他都恭恭敬敬地行礼,秦叔宝也客气地行礼。看到玉兰端着洗脸盆进来了,他接过脸盆说:“我来吧。”
玉兰无语凝噎,这对兄妹怎么都抢她的活儿啊。
“秦公子,还是我来吧。”
秦叔宝笑道:“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吧。”然后端着脸盆去敲静训的房门。
玉兰望天,她就是来伺候程小姐的啊。顾不得埋怨这对兄妹,她急忙跟进去帮忙。真要是什么都不做,就得被管家赶走了。
静训已经醒了,秦叔宝将脸盆放下,将她扶坐起来,问:“昨天睡得怎么样?我们昨天拼酒拼到半夜,回来你们都已经睡着了。”
静训眨眨眼,这是假装自己昨晚没进自己的房间?不过看到他红透的耳根,决定再接再厉逗逗他:“你还说呢,我昨天睡到大半夜,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嗡嗡嗡地说了半夜,说什么他最喜欢招猫逗狗了,好想把他们都带回家。”
这下换成秦叔宝无语了,他自小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在很小的时候,爹爹送他一条狼狗幼崽,他恨不得跟小狗睡在一个被窝,后来家破人亡流落到历城,家里整日为了生计发愁,怎么可能给他养宠物,所以这个爱好只能深深地藏在心底。再后来,家里抓了一些野鸡野兔回来养着,他从来不去看野鸡,却一有时间就去摸毛茸茸的野兔,也就是这个时候,静训发现了他的爱好。他艰难地开口:“我真的这么说?”
静训心中早就乐翻了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昨天是叔宝哥哥你啊?”
秦叔宝:一不小心暴露了。
“咳咳。”秦叔宝将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饿了吧,快擦擦脸,我让人送早饭过来。”
玉兰急忙说:“我去厨房看看。”然后转身走了。
秦叔宝问:“这个玉兰姑娘如何?”他怕这些人捧高踩低,会让静训受委屈。
静训伸出手让他给自己擦手,“很好啊,玉兰姐很用心,我昨天都问清楚了,她并没有卖身为奴,而是附近村子里的民女,跟二贤庄签的是活契。据她说,这二贤庄只有几个人是单家的家奴,其他大部分家丁仆人都跟她一样是活契。”她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像大户人家大都蓄养家奴,家奴代代繁衍,形成了一个很庞大的家生子体系,因为这些家生子的身契都在主子手里,更加得信赖,所以主子们也都喜欢用家生子。像她前世,在宫里有两个大宫女,数不清的小宫女,回到自己家,大丫鬟就有八个,可谓是一脚抬十六脚迈,这些大丫鬟全是从世代忠心的奴仆的后代中选出来的,除了她的父母,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
不过,二贤庄毕竟身处江湖,蓄养家奴不仅花费甚多,却对自身形象不利,所以二贤庄的做法也情有可原。
“那你可要对人家客气点儿。”秦叔宝吩咐道。
“这是自然的,她人很不错呢。”而且特别懂分寸,能说的全说了,不能说的一点儿都没有漏出来。
不多时,玉兰带着四人的饭菜回来了,她笑着说:“刚于管家正骂人呢。”
静训好奇地问:“他在骂谁?”
玉兰看了一眼秦叔宝,说:“还不是昨晚喝醉的大爷们,一个个到现在都没醒呢,于管家就生气了,让人往他们脸上泼水呢 。”
静训无语,愣了片刻才说:“于管家是真汉子。”不说别人,光王伯当昨天带的两个人就够凶神恶煞了,于管家敢动手正面怼,佩服佩服。
“噗嗤!”玉兰笑了出来,“我们这位大管家是自小看着两位庄主长大的,听说还打过两位庄主的屁股呢。”
所以,辈分高就是好,想教训谁就教训谁。
秦叔宝匆匆吃完饭,对静训说:“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单二哥跟伯当。”
等他到了前边,就看见单雄信正垂头丧气地蹲在门口,头发和上半身都是湿漉漉的,他语重心长地对于管家说:“于伯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做了庄主了,您就不能在这些小崽子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于管家哼了一声:“谁让你们喝的烂醉如泥的,你们忘了今天有什么事?”
单雄信头疼欲裂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额头,“我当然没忘,等我收拾好了就出门去接大哥。”
于管家见他没忘正事,终于满意地走了。
原来,前些日子他们探听到会有一个大官衣锦还乡,于是大庄主单雄忠带着一众弟兄做买卖去了,今天正是他们约定的接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