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小娃娃都长成大人了。先别说孩子的事情,说说你的想法。”静训问道。
要秦叔宝说,他也觉得李渊这个选择不错,一来他们本来就跟李家有渊源,静训跟李秀宁又是闺中密友,过去投奔是没人为难他们的。再者李渊麾下有着不少能人异士,势力不容小觑,且在与李渊接触的过程中发现,这是位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定不会做出与李密一样的事情来。
夫妻两个下定决心,就开始等待时机。
然就在夫妻两个静候最佳时机的时候,从江都传来的消息,如炸雷一般,将天下人都震得目瞪口呆。
原来,宇文化及早就有反心,他这些年在杨广身边处心积虑地架空杨广,一面把控朝政,一面迷惑杨广,等杨广将自己麻痹在美酒佳人的奢靡生活中后,他就派宇文成都用练巾勒死了杨广,然后立秦王杨浩为新帝,其实就是他们父子的傀儡。
李密想趁着朝廷大乱的时候攻占东都洛阳,谁料晚了一步被王世充先占了去。王世充本身就是朝廷命官,他知道反贼的名声不好听,于是联络了朝中几位有影响力的大臣,拥立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即位。
杨浩是秦孝王杨俊的儿子,是杨广的侄子,而杨侗则是元德太子杨昭次子,在身份上,要比杨浩更加名正言顺。王世充就是靠着这一点,大肆招揽隋朝的将士,为自己所用。
听到这个消息后,静训说:“这杨侗才十三四岁吧,这些人将一个少年拱上皇位,真将自己当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也不排除他自己想上位的可能,他母亲只是一个低位分的妃子,又是排行老二,无论前边他大哥如何,还有几个皇孙的母亲地位较高,正常情况下,这皇位是轮不到他的。”秦叔宝叹息一声:“元德太子才是一名仁爱的储君,跟杨广一点儿都不像父子。”
静训想到前世,元德太子自小是跟在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身边长大的,学会了增外祖父的治国之道,学会了曾外祖母的勤俭,他也是个对小辈非常慈爱的长辈,在她前世的记忆里,这位元德太子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从来没有阴过来。
“歹竹出好笋,只可惜杨广没有儿孙福,这大隋朝也没福气。”若是元德太子还活着,至少不会让杨广将天下糟蹋成这个样子。
“这皇家的孩子,就是吃奶的娃娃也不简单。”静训叹道:“十三四岁就懂得借势就势了。”
“他要什么都不懂,不出三个月就得被王世充杀了。”
一国有两个国君,谁都说自己是正统,几方势力一时胶着起来。那杨侗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悄悄派人来找李密,说要册封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等等一串的官职,接到信之后的李密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你杨广不是看不起我吗?看看现在,你孙子跟孙子似的来求我,真是报应不爽。
他将信交给众人查阅,问道:“众位都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裴仁基道:“无非是他在洛阳被王世充架空当了提线木偶,他不甘心罢了,想让咱们给他卖命,好将他从王世充手中救出来。他们是狗咬狗,咱们很不必理会,让他们去咬,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然静训却持反对意见,“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今洛阳城有王世充大军驻守,咱们攻了好几次都没有拿下,说明双方势力势均力敌,宇文化及就快杀回来,咱们就会腹背受敌。”都是江湖儿女,不在意什么男女之别,李密刚开始对她出来议事是有些不满的,但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不再阻拦了,是以静训是跟着秦叔宝一起议事的,只是不再上战场罢了。
“秦夫人说的不错,我怕得就是就是这个。”李密认同她的观点,问道:“那依你看,我还是接受册封的好?”
“对。”静训继续解释:“宇文化及是万万不能依附的,那咱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册封,只要魏公接受了杨侗的册封,那么王世充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攻打我们,等我们将宇文化及打退,再转头收拾王世充不迟。”
静训将情况一说,大家也就不在对册封的事情有所排斥,等杨侗的使者来颁旨的时候,不仅有册封的旨意,还有命李密应战宇文化及的进攻。虽然是被利用了,但就算杨侗不这么干,他们也要对上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带领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贪图享乐拿手,但打仗就不行了,与瓦岗军对上之后,被李密打的落花流水,狼狈讨回江都。
洛阳城中的杨侗听闻李密大捷,喜得立即下旨命令李密进城。如今洛阳城算是王世充的据点和屏障,他如何肯让李密这个劲敌进城?当场就对杨侗甩了脸子,气的杨侗摔了一整套的茶具。
“咱们这次不动一刀一枪进城,这是喜事一桩。”李密满脸欢喜,命人去准备见君的朝服,只是瓦岗寨里的人都是大老粗,谁知道他的官职该穿什么样的服饰?李密心中不喜,还是命长史跟做针线的人去说。
就在这个时候,静训一盆冷水浇下来,“魏公,您就不怕王世充来一招瓮中捉鳖?”
她的话不好听,刚才还一脸喜气的李密瞬间掉下了脸子,“秦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秦叔宝将静训往身后拉,他笑道:“她是怕王世充在城中有埋伏,此事魏公还要慎重啊。”
听这夫妻二人一说,李密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不过被静训形容成鳖,心中难免不喜,“秦夫人当真是女中诸葛啊。”
静训心中呵呵冷笑,这李密如今越来越膨胀了,以前还摆出一个礼贤下士的模样,现在整个瓦岗寨都是他的一言堂,他自己送信她不管,可他进洛阳城,定时要将亲信大将都带上的,这不是让自己人送死吗?前些日子裴元庆在战场上还被人挑下马,若不是程咬金及时来救,他早就被乱马踩死了,连叔宝哥哥身上都有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在战场流血牺牲他们不怕,就怕死在这些枭雄的争权夺利之中。
“不过是我一些浅显的见识罢了,还望魏公莫怪。”静训请罪之后就拉着秦叔宝出去了,“我们去看看元庆。”
到底,李密没贸然进城,这事就撂下了。只杨侗看着王世充排除异己,独揽洛阳隋廷朝政,心中暗暗焦急,又怕王世充给自己下黑手,只好派心腹太监去给李密传密旨,让他尽快进城面圣。
李密接到密旨之后,也不当成一回事,扔到一边不再理会。当初选择归顺杨侗是怕腹背受敌,现在宇文化及都被他打跑了,他忌惮的是王世充,却不是杨侗这个毛头小子。
但如此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过了一段时间,李密就命人给杨侗回复,说只要王世充在洛阳城内,他就不进城面圣,一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架势,气得杨侗咬牙切齿的,还得承受着王世充不怀好意的眼光。
一时半会儿进不了洛阳城,大军也不能在城外干耗着,秦叔宝建议:“咱们还是先回金墉城,修整一凡再做打算,干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瓦岗军就退回了根据地金墉城,只是,李密自从统领瓦岗军之后,基本上是所向披靡,没有败迹,整个人更加膨胀了,回到金墉城之后,也不肯好好修整,带着人马又将周围大大小小的势力一点点收复了。
整个夏天,秦叔宝都是在征战中度过,回来之后脱掉盔甲,后背上全是闷出来的痱子,可把静训心疼坏了,命人提了温水倒进浴桶了,又在水里放了一些药材,让他在里面泡一泡。
坐在浴桶里,秦叔宝舒服地呻•吟一声,才对静训说:“幸好你没上战场,在毒辣的日头地下穿着厚厚地盔甲跟人拼命,又是汗味又是血腥味,难受的令人作呕。”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将士们的性命都不要了吗?我可听说有好多人都热的中暑了。”静训问道。
“他那样的人,以前就算不得志,也有爵位在身,过得是呼奴唤婢的日子,就是后来杨玄感将他囚禁,也没受多苦,后来来了瓦岗寨,虽说也上阵杀敌,也不过是露几手本事让人瞧瞧,真正冲锋陷阵的还是徐道长和单二哥等人,他?如今都是坐镇后方合着凉茶吃着水果,哪里知道普通将士们的辛劳。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命军医去配药了,该涂抹的涂抹,该喝汤药的喝汤药,总不能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却被自己人磋磨死吧。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已经下令让将士们修整了。”
静训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秦叔宝背上大大小小地伤疤,心疼地说:“好歹让大家的伤口长一长再说。”
秦叔宝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有你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