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二楼的阳台上,卜队低头望着楼下,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苟红走了过来,也站在了卜队的旁边没有说话。卜队转头看了苟红一眼,然后从包里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了他,苟红尴尬地笑了一下,告知自己不会。卜队一脸严肃的对着苟红说:“男人不能说不会、不行!张嘴。”
苟红被吓了一跳,连忙微微张嘴表示服从。就在苟红张嘴的一瞬,卜队把香烟塞进了他的口中。苟红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学着卜队的样子,叼着不敢吐掉。卜队看到苟红一脸尴尬的样子,含糊不清地说到:“很多人第一次抽烟时都是被人硬塞的,叼着嘴里后,不去点燃就会尴尬,点燃后不嘬几口就感觉浪费,当烟进入肺里以后,发现虽然很呛但事后很舒服……以后,自己就要到处找烟喽……”
说完,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口中的香烟。然后又扔给了苟红,示意他点燃。苟红无奈地笑了笑,接过打火机,也点燃了香烟。随着一阵咳嗽声,苟红被第一口烟呛得眼泪直流。卜队则笑嘻嘻地说到:“这就对了,万事开头难,开头难回头,万恶的资本主义抵挡不了我们取得胜利的决心!”
“那,那石敢当的案子,我们还查不查……”苟红边咳嗽边问道。
“据说,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基本上都是自私自利,不可深交。现在你学了抽烟,应该不会是这种人吧?你说我们查不查?”卜队深吸了一口烟回复到。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苟红生硬的吐了一口烟后回复到。
其实,在苟红的心里,他十分不愿意放弃这个案子。第一,是因为案子漏洞太多,作为一名警察,怎么能这么草率结案而不去给公民一个真相。第二,是来自大学生刚进入工作岗位的豪情壮志,终于碰到一起命案,怎么能放弃山鸡变凤凰的机会。
傍晚,报警电话响起,得知富海KTV有人滋事后,正在值班的卜队只好无奈地带着苟红等警员来到了现场。报警人是这里的服务生杨桡,外号“痒痒挠”,也是这次打架斗殴事件的主角之一。
原来,在晚上九点左右,三个喝了酒的壮汉来KTV唱歌,过程中要求服务生杨桡介绍坐台小姐陪唱。但杨饶说,他们的KTV没有这个服务,是正规场所。结果,其中一名壮汉就把空酒瓶砸在了杨桡的头上。
杨桡没有想到他们会直接动手,顿时一股怒气袭来,再加上本来就年轻气盛,双方便扭打在了一起。杨桡以一敌三,虽然自己的额头被打破,但另外三个壮汉都被打的伤势严重。其中一个人鼻梁骨被打断,另一个人上臂被打骨折,还有一个直接昏迷后被120拉走。卜队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精瘦的小伙子,难道是一个酒瓶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酒瓶侠?
回警局的路上,卜队还在思索着石方和石敢当父子的案件。这时,后排的杨桡凑了过来,战战兢兢的问到:“警察大哥,我,我会坐牢么……”
苟红把杨桡拽了回来,说到:“老实点儿。按照法律规定,你们公共场合打架斗殴并造成了重伤,是可以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行啊,小红。”卜队竖着大拇指继续说到:“业务够熟练的,这小子就交给你了,说不定明天就能拉出去毙了。”
“别、别、别,警察大哥,不不,警察叔叔、大伯……”杨桡听到这些后,立刻吓的面如死灰,带着哭腔的继续说到:“是他们先无理取闹并动手打人,我只是自我防卫。本想打一架就算了,可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禁揍……我,我还没娶媳妇呢,我还有个老父亲……我……”
“行了行了,再废话,现在就地处决。”卜队本来就在烦心石方、石敢当的案子,又听到杨桡一阵牢骚,便抽出一支烟,无奈的点燃并抽了几口。
苟红还沉浸在卜队刚才叫自己“小红”的尴尬中。这个外号是他在警校时,宿舍的几个兄弟给起的。为此,他背了四年的“小红姑娘”……虽然这是兄弟们对他的爱称,但他总有“黄土地里红脸蛋儿女孩”的既视感。因此,每次兄弟们叫他“小红”时,都会遭到他一本正经的怒斥和刚直不阿的拳脚。可是,依旧阻挡不了兄弟们的猥琐大笑。
“小红叔叔,我真的是第一次打架,要不是他们惹我……”还没等杨桡说完,苟红已经黑着脸把他按在了后座上,并恶狠狠的说到:“我看你是坐着太累,还是趴着吧。”
卜队看了一眼后视镜,对着苟红竖起了大拇指。
警车路过海鲜市场旁边的花圈店时,卜队和苟红都不自觉的向着那边看去。一堵黑灰色的残壁,几根烧焦的木杆,以及被熏黑的大字招牌,在路边的霓虹灯映衬下,如同一只恶魔的影子,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桡抬头看到二人盯着车窗外的花圈店,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说到:“我,我就说一句话。警察大哥,我知道花圈店的一些事情,我不想坐牢,我想戴罪立功……”
原来,那天晚上在富海KTV贵宾包房厕所的正是杨桡。因为晚上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有些闹肚子,看到贵宾包房没人,便偷摸的进去解决个人问题。可谁知道,他刚蹲下,外面便传来了人群脚步声。于是,他只好蹲在马桶上不敢出声,心里祈祷着别被发现,要不然工作就丢了。
随后,杨桡听到了为首的男人,安排手下几个小弟去花圈店的事情。结果,第二天的新闻中,说花圈店失火了,并且店主也被烧死在里面。他觉得这个事情有猫腻,但又害怕引祸上身,若不是因为今天打架斗殴严重,想立功赎罪,他决不会给警方提供这个线索。
朱邦站在刘安的病床前,静静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他们已经知道了花圈店老板石敢当被烧死的消息。刘安咬了一口老乡们送来的苹果,看着黑乎乎的虫洞,自言自语地说到:“这个虫子太无耻了,怎么可以辜负乡亲们的一片爱心呢?唉,已经咬了一口,接下来该怎么吃呢。”
朱邦立刻心领神会的夺过苹果,说到:“书记别担心,我去挖掉它,相亲们的苹果还是您的!”随后,便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小心翼翼的挖掉了苹果里面的虫洞。
“小朱啊,你回去后再去调几名警员过来,这几天总做噩梦。再说了,外面都是一群女护士,她们也需要保护。”刘安慢慢的说到。
朱邦走出医院后,刚要叫车,手机便响了起来。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的东西丢了……朱邦挂断电话,用力地握紧了手机,心里想着,果真是祸不单行!
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正是本县的县长刘中山。此时他正在与藏族老者丹巴罗布下围棋。
“这王大海果真是山野村夫,办不成大事。”刘中山喝了一口茶后,继续的说到:“还有两个月就要换届选举了,本想着石方能成为这个棋局的关键棋子,没想到却进了虎口。”
丹巴罗布抬头看了一眼刘中山后说到:“虽然这颗棋子已经出局,但整个大盘还是掌握在我们手里,中山兄莫担心。”
一个月前,刘中山让那个心形谢顶的男人,也就是海鲜市场的老板王大海,安插个眼线在新来的副书记身边,以便随时掌握其行踪并收集其不利的信息,为两个月后的大选做准备。可谁知道,这个眼线,也就是那名肇事司机石方竟然开车带着副书记自杀……
为了杜绝隐患,刘中山便安排人,想办法让石方尽快消失。可是,石方虽然消失了,却又多出另一个事端:石方的父亲不仅给警方提供了偷录音频,而且还被烧死在自家的花圈店中……
本以为小小的一起交通事故就此而过,如今却搞成了命案。如今,虽然整个事情还没有指向自己,但肯定会引起刘安的注意和怀疑。一瞬间,刘中山拿在手里的黑棋停在了空中,迟迟不能落子。
丹巴罗布看出了刘中山的担忧,则面色从容地说到:“中山兄莫要乱了阵脚。整个诚县里,不仅重要部门都是自己人,而且市里的领导也是对你赞赏有加。昨天晚上,我做了“棋格”占卜,结果很好。另外,为了万无一失、我已经安排人启用了法术,给刘安下了死灵”。说完,眯眼微微一笑。
刘中山落下黑子后,点着头回复到:“佛经上说,随缘不是得过且过、因循苟且,而是尽人事听天命。这个‘人事’我们可要努力做好,不能出现一点差错,要不然,之前布下的大龙,就被吃了。到时,你我都没法入佛门。对不对?”
丹巴罗布也落下一颗白子,说到:“能说不能行,不是真佛法。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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