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日报,北洋日报,万国早报,桃色小报等等一众媒体,头版头条,刊登了一条消息。
而这条消息再次将整个围绕天津华人警署的事件,推向了高潮。
“各位天津的同胞们,老少爷们们,我是天津华人警署的署长王全安!
近些天来围绕华人警署,围绕我个人的争论一直在发酵。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可以采信的,但有些东西纯粹是捏造诽谤,子虚乌有,所以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我亲自出面,对公众,对社会,对同胞做一个澄清,以正视听!
首先我要回应一下最开始网上的传言,说我是刘三这伙人幕后的黑手,说所有的利益都到了我的口袋这件事!我承认,在日常的治安管理方面,我们是动用了一些社会资源,这里边就包括刘三的团队。但是这主要是为了节省警署的开支成本,从而降低百姓们的赋税压力!
刘三团队在日常的管理当中,所存在的问题,我们是一概不知,一概不曾参与的,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了他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过界的事情,我们也对他进行了整改和惩戒!
再有就是关于媒体所说的警察杀人灭口的事情。在这里我要郑重说明,这绝对是子虚乌有,我们会责成相关人员,对这样的造谣诽谤严肃查处!
当日我们是接到了市民报案,说在刘三团伙当中,依然存在种种扰乱社会治安的事情,因此我亲自领队,上门调查!只是没想到在调查的过程当中,刘三团伙竟然公然开枪对抗警察!
为了保护市民的安全,为了天津的稳定,也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我们华人警署的全体同仁,不畏牺牲,英勇作战,最终消灭了这样一伙毫无人性的流氓强盗,为天津百姓的安全,提供了保障!
最后,我想要澄清的,是关于日租界的生意问题。在这里我想说的是,日租界的生意,是在日本人的授意下进行的,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在日租界的所有烟馆、赌场、妓院的生意,七成的利润都到了日本人的口袋里,华人警署能够拿到的,少之又少。所以,在这里我恳请广大市民,能够明辨事情的本质和真相,将你们的矛头对准你们真正应该对准的人,而不要乱伤无辜。
我们是华人警察,我们都是同胞兄弟,说到底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们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同胞呢?我王全安和整个华人警署,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天津最最值得信赖的守护力量,请市民们继续支持我们!”
林江南坐在马场道16号一层的沙发上,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几份报纸。
小严站在他旁边,有些不解。
“老板,您怎么还专门登报纸给他澄清呢?”
林江南笑了,却并没有说话。
这时,老胡从外边匆匆走了进来。
“如何?”林江南忙问。
“炸了锅了!已经有人往日租界去了!”
林江南点了点头:“百姓苦日本人很久了,日租界的那些生意,让多少家庭分崩离析,倾家荡产,今天,恐怕是一个发泄的出口!”
“只是,这日本人可不好惹,万一百姓去了,吃了亏呢?”
“应该不会!”林江南道,“日本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们最在意自己外在的形象和面子了,他们虽然背后狠,小动作多,但是要是遇到这种大规模的抗议,他们往往并不敢公然做什么!”
老胡点了点头。
小严这时候似乎恍然大悟。
“哦,老板,我知道了!您昨天说的,王全安最害怕的人,不会就是日本人吧!”
“日本人如今在整个华北东北的势力很大,像王全安这样的政府官员,是绝对不敢得罪他们的!更不要说,他本来就和日本人有很多利益纠葛,这时候只要日本人看他不顺眼了,他的倒台,就是迟早的事!”
“是!而且老板帮王全安写的这份公开信,直接就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日本人,这在日本人眼里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我恐怕,这次王全安真的要在劫难逃了!”老胡道。
“老胡!再辛苦你带几个人去日租界!一边稍微控制一下形势,引导一下百姓,不要吃了日本人的暗亏;另外最重要的,是要看着日本宪兵队,时刻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
……
另外一边,华人警署,刘浩满面春光地冲进了王全安的办公室!
“大哥!您这封信有水平啊!高啊!”刘浩一进门就激动地大喊。
王全安看着他的满面春光,听着他的满口兴奋,简直气得要直接背过气去。
“我高你妈个头!”王全安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起了烟灰缸,直接扔向了刘浩的面门。
刘浩奋力躲闪,烟灰缸撞到了对面的十字架,直接将那十字架撞歪了!
“大大大,大哥,怎么地了?”
王全安气得七窍生烟,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哥,这老百姓这次,都跑到日租界去了,再也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您的这招围魏救赵,炉火纯青啊,您怎么还不高兴呢?”刘浩小心地恭维道。
“我他么,什么他妈围魏救赵?这封信,根本就不是老子写的,这里边的道道,你他妈看不清吗?这是要要了老子的命啊!”
“啊?不是您写的?那,那是谁啊?什么人这么好心?”
王全安被眼前的猪队友气得简直要吐血了,肚子里的肝肠一阵阵生疼。
“这封信,阴险得紧!表现上是为老子开脱,可是,他这后半段把战火引向了日本人,这,这就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啊?为什么啊?”刘浩仍是不解,“百姓去找日本人算账,我们不就解脱了吗?”
“你懂个屁!日本人是好惹的吗?他们吃了亏,从来是绝不善罢甘休的!你知道日本人在天津市政厅的势力有多大吗?你知道他们在北洋政府里的影响力有多大吗?我惹他们?我不是找死吗?”
此话一出,刘浩终于是明白了,顿时也觉得如五雷轰顶,如临大敌。
“哎呀,那,那怎么办?那这封信的用心,可太歹毒了!”
“现在是什么形势?日租界那边是什么情况?”
“老百姓很激动啊,在日租界开始打砸,看见烟馆就抢,看见赌场就砸,女人看见妓院就要点火烧啊!”
“完了,完了!这下要有大麻烦了!”
“那怎么办啊?要不,老大,您,您再破费破费,去趟市政厅?”
“这时候他妈去市政厅有用吗?他们连我的电话都不会接的!”
“那,那要不您去趟日租界,去趟日本宪兵队?”
“你想让我死在那啊?死在日本人手里还是那些暴民手里?”
刘浩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了。
王全安也很绝望,彻底瘫在了椅子上。
良久,他终于有气无力地道:“现在,能救我们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