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连续好几天没再搭理文浚。
二十二层的办公室里,文浚看着空空如也的沙发,陷入了沉思,桌上是谢铭送过来的文件,她的排课表——他明明知道她一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对她,他应该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她和叶柏伦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胸口发闷、躁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冲动。
疯了,他对她竟渐渐变得不受控制。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过的脸,长到这么大,从没有人打过他。
“柳莹莹,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文浚提起电话唤了谢铭进来,交代:“把我这几天的行程和她的课程错开。”
“那无名湖的项目……”
“挪后。”
“还有下周一的董事会……”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中午。
某助理看着文浚几乎没动的丰盛午餐,摇头叹息。
下面的人也知道了,噤若寒蝉地在茶水间讨论:“文总最近胃口不太好。”
“不仅胃口不好,心情也是,所以你们最近工作最好认真点,别出差错。”
“文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要不要替谢秘书去找柳小姐谈谈心。”
“文总交代了,不要打扰她。”几个人的对话,好巧不巧地去给文浚泡咖啡的谢铭听到了。
南方的春天多雨,莹莹撑开一把暗红色的旧长柄伞,伞的勾柄掉了,伞骨生了铁锈,可是还能用,她舍不得扔,走出校门的时候,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高大的身影。
莹莹马上避开眼,装作没有看到他,连带把伞朝他那面斜了斜,轻易就挡住了自己的脸和半个身子,一双脚在伞下走得飞快。
饶是如此,文浚还是认出了她,他三步两步跟上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很赶时间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莹莹把向一面过度倾斜的伞慢慢地举起来,她今天将一头乌黑厚亮的长发用一根缎带绑在脑后,一个松松的马尾,显得清爽迷人,只是一双波光澰滟的眸子透着疏离和防备。
换作平时文浚就势便躲进了她的伞里,奈何他个子高,而她把伞举得极低。
那小伞显然不能为两个人档雨,更何况,现在的她对他防备心极重,他都能够想象自己这么做她会说出什么话来:我这把小破伞可不敢委屈尊贵的文总。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没有任何冒进的举动,而是规规矩矩地接过谢铭撑上来的黑色大伞,说:“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最近莹莹每天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起舞的音乐盒,她在书店翻过的书,橱窗里她多看一眼的衣服……
算不上特别值钱的东西,但是很明显送礼物的人对她十分了解,且用了心,礼物全都用精致漂亮的盒子包装着,由不同的人送到她面前,问是谁送的,送东西的人只说:他们只负责送货,其他一概不知道。
那些东西来路不明莹莹不敢收,可是又不知道退给谁。
“很无聊。”她说。
“我有同感。”他说。
“那你还送它们做什么?”
“我说的是你对自己的品位和审美认知。”
莹莹一时语塞,半晌才想出反驳的话来:“既然这样,文总不应该来这里,免得让我的品位和审美影响了您。”
“已经迟了。”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我看女人的品位很不怎么样,”他的话有几分自嘲和戏谑的成分,可是表情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双狭长幽深的眸子在细雨里深深地凝视她,“不然为什么这世上那么多女人,我偏偏却爱上了你。”
他没有说喜欢,而是说爱。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莹莹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摇头,她不信。
什么是爱呢?她不知道。
她妈秦淑雅对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是爱吗?可是爱让她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让她过得那样凄凉那样苦。
自己上一段感情,是爱吗?那样的爱一厢情愿说变就变,让她收回了伸向世界的触须,不敢再碰触。
她不敢置信的还有,听到文浚这句话,自己的心跳竟然很没出息地加快了几拍。
“我说过你可以选择,选择接受我,做我的女人。”他又恢复了那副倨傲的,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这世间,唯他是神祇。
“对不起,我打工快要迟到了。”莹莹挥去自己内心的千头万绪,冷冰冰地说。
“我送你。”
“你知道我在什么样的地方打工吗?”莹莹故意说,“你现在耽误我的时间,已经够我刷完两盆碗了”
“那正好,我去帮你。”
“你帮我,?怎么帮?是派谢秘书来和我一起刷盘子还是让你的哪个员工来帮我摆摊卖花?”平时莹莹在学校一直独来独往,就魏子良一个朋友,因为文浚的出现,不少同学在背后议论,说柳莹莹傍上了大款,明里暗里大家对她的态度似乎也不一样了。她可不想让快餐店的老板也对她刮目相看,心中苦涩,“文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