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开外,老刘恭恭敬敬地对为首的人说:“文先生,您看,在香港很难找到这种位置的净地了,放眼整个港城也只有您能够拿下它。您觉得怎么样?”
老刘其实并不老,四十几岁,中等身材,中年男人的世故油腻在他身上都能找到。
“是块宝地。”文浚高大英俊,谈吐不俗,确实是个鹤立鸡群的男人。只是他这人平日说话声音淡淡的,有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和清冷。
“您说得是,经您点石成金,可以预见这里未来的繁荣盛景,这是这片土地的荣幸。”老刘的笑容像是准备好的,贴在脸上,见文浚没有搭腔,连忙招呼湖边摆弄钓具的人:“嘉树,文先生来了,你还愣在那里干吗?快来问个好。”
又介绍说:“文先生见笑了,这是不才犬子刘嘉树。”
能和文家人搭上点关系的人,多半是半只脚踏上了财富之门,因此老刘才会让自己十三岁的儿子在他面前混个脸熟。
“文先生好。”刘嘉树青春期刚刚开始变声,声音有些他们那个年纪特有的沙哑,人倒也机灵。
“这河里都有些什么鱼?”
“就是一些草鱼、鲤鱼之类的。”嘉树回道。
“文先生平时工作繁忙,难得来一趟,我已经备好了渔具,您这边请。”
文浚看了一眼支在湖边的钓竿,竿尖一根透明的滞线纹丝不动地扎在水中。
他闲廷信步走过去坐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反手向后挥了挥。
几个人识趣地退了几步,不敢靠得太近,却也没有离得太远。
不多一会儿,滞线微微一动,水面上的浮漂立直并缓慢地下沉,文浚似乎是一个耐心的钓鱼人,他静静地坐着,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放松,也并没有心急去扬竿。
他在等,等到浮飘消失在水面的刹那,利落地转腕抬竿,手臂一抬,飞鱼入桶
动作赏心悦目得让身后的人拍手称好,助理谢铭问刘嘉树:“看出来文先生钓的是什么鱼了吗?”
“是福寿鱼,福寿齐天,好兆头。”老刘抢在嘉树面前回道。
“这种鱼也叫罗非鱼。”文浚眼睛依旧盯着湖面,“如果湖中有其它品种的鱼类,最好不要放入它,它很强势,一旦在这一片水域里生存繁殖,那么它就会抢走其他动物的资源。”
老刘没有想到文浚会开口说出这样一番话。
混迹于名利场的人都有一套说话的技巧,通常都不说透,点到为止。
越是这样越值得细细推敲,过细处发现每一句话都蕴含深意。
老刘自是深谙这个道理。
倒是奇怪,嘉树经常来湖边钓鱼,每次带回家的也都是一些常规的品种,今天也是赶巧,居然钓到一条罗非鱼。
得亏老刘反应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罗非鱼能抢占其他同类的资源,必有它的过人之处。”
此刻他心里想,他文浚在香港少年成名,而今不过二十六岁,却已经在各个领域风生水起,其强势与凌厉,他不就是一条罗非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