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林蔚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帝的女人,自然是要出生名门、背景显赫、万里挑一的女子;
如果没有显赫的出生,起码得长得倾国倾城,让皇上念念不忘,还得有身份较高的人推波助澜,这才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再不济,也起码得是个清清白白未经人事的处子。
这三个条件林蔚苒一样都不占。
特别是最后一个,虽然她自始至终有且仅有凤卿尘一个男人,可不幸的是,他不记得了!
实际上,这世上没人记得他跟她的那段往事。
自然也没人能为她证明她的清白其实就是他夺走的。
所以,万一他真的让她侍寝,并发现她并非完璧之身,那她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凤卿尘发起怒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林蔚苒越想越觉得可怕。
不管他是不是又双叒叕对她见色起意,她都必须将他不该有的起心动念扼杀在摇篮里。
她从前混迹于教坊司的时候,曾听那里的姑娘说起一种能让男子“清心寡欲”的药,专门对付那些无才无德,上来就想霸王硬上弓的朝廷官员。
据说是从大漠商贩那里得来的,价格昂贵,但姑娘们为了不被糟蹋凌辱,再贵都会备下一些傍身。
皇宫每隔一个月都会给宫女一次外出的机会,虽只有两三个时辰,但足够让宫女们探亲采购的了。
林蔚苒一出门就揣着皇上赏她的玉石去了趟当铺,换了足够的银子溜进教坊司跟姑娘们买“清心寡欲”的药粉。
药粉到手后,她才稍稍安下心,又买了些厚棉衣和银骨炭,等到灯火阑珊之际,才慢悠悠回了宫。
凤卿尘宫里的内侍毫无悬念地候在轩逸殿外,让她把东西放好就去潜龙殿伺候陛下。
她无奈,只能放了东西,揣紧药粉,紧跟在内侍身后进了潜龙殿。
跟上次一样,凤卿尘要求她沐浴完再去伺候他,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从前也知道凤卿尘有洁癖,但不知道自己有天能被嫌弃成这样。
这个狗男人,从前还总偷偷嗅她,一副爱她爱到不行的模样,现在当了皇帝就开始摆架子了,嫌弃我味道你找别人伺候去啊!
林蔚苒只敢偷偷腹诽,该沐浴还是沐浴,卫生工作做得可利落了。
药粉藏在头发里,换了衣衫还是能揣着,她简直太聪明了!
据说有洁癖的男人,一般都有处女情结。
万一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完璧之身……林蔚苒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敢再往下想。
那必定是(被打死的)血淋淋的场面。
凤卿尘依然是那副魅惑众生的模样,却端着千年冰封的表情在批奏折。
满满的禁欲气息。
林蔚苒突然想起自己重生到现在,就没看这家伙笑过。
怎么,他的世界没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笑的理由了吗?
怎么办,她突然有些沾沾自喜是怎么回事?
她忍着不笑出声来,但眉眼还是洋溢着满满的窃喜,连磨墨的动作也有些放肆起来。
凤卿尘冷冷地掀起眼皮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压抑不住的笑意,是在嘲笑他这个皇帝对她没办法吗?
他顿时没心思继续看手头的奏折了,微眯起凤眸,声音阴恻恻地响起:“听说你不想当朕的美人?”
林蔚苒立即收起笑容,正襟危坐,意识到他话里有责怪她的不知好歹的意思,连忙低头嚅嗫道:“奴婢惶恐。”
“看来朕这个新帝,还没到能让一个宫女顺从的地步——”他的语气愈发冷森森,“还是说,你更愿意归顺废帝?”
林蔚苒:“???”这哪跟哪?
凤卿尘起身,缓缓走到她身旁,修长的手指用力掐住她的肩,一阵酸痛袭来,伴着他冰冷冷的话音:“也是,朕的帝位来得不光彩,朝廷后宫有不少人不服朕,想必你也一样吧?”
那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恐怖模样,似乎在对她进行死亡的凝视。
再鲜活的生命力,都会在这样冰冷的凝视下一点点流逝。
老天鹅,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啊!
林蔚苒连忙下跪:“奴婢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自己……貌不如人,也没什么特长,担不起美人的称号!若、若奴婢这样才貌平庸之人也能在陛下枕边伺候,那、那定会引起天下其他女子不满,奴婢惶恐!”
“如此说来,是你怕朕被耻笑目光太差,而不是自己不愿意当朕的女人?”
“是、是!”
“抬起头来!”
林蔚苒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乌黑水润的眸子刚对上凤卿尘的凤眸,下巴就被他用手指捏住,面无表情地反复看了几遍后,他冷冷下结论:“确实长得很是一般。”
林蔚苒:“……”
行吧,你开心就好。
她的沉默和顺从并没有消散他心中的戾气,反倒让他腾升起折辱蹂躏的念头。
“朕想起许久未作画,你去给朕准备些红墨汁来,朕要画一幅梅花图。”
“是!”她连忙起身,在书桌上找了许久,笔墨纸砚都有,就是没看到红色的墨汁,“陛下,您的红墨汁放在哪?”
她记得这个世界还没发明出红色的墨汁吧?
凤卿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满是疑惑地回看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他终于懒洋洋地开口:“书桌抽屉里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你需要就拿去用吧。”
这下林蔚苒总算明白了,他要她用自己的血给他做红墨汁。
啊!凤卿尘,你果然是个变态!
她的脸色都变了,樱唇微微颤抖:
陛下,沾着我的血作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怎么,不愿意?”
“奴婢不、不敢!”她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匕首,割开自己的食指指头,忍着疼把血滴在砚台上。
她的鼻子发酸,压制了许久,才控制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从前她受一点点伤,凤卿尘都要心疼上许久,万万没想到有天他居然让她用自己的血给他当墨汁,果然今时不同往日。
没了爱,眼前的男人果然只剩下冷酷无情的寒意。
捏着手指头恍恍惚惚地滴了鸡蛋般大小一滩血,林蔚苒才蜷起手指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凤卿尘用干净的毛笔慢条斯理地沾着她的血,动作优雅地摆出作画的姿势。
阴鸷的眼眸里却没一丝温度,更看不到半分怜悯。
“把衣服脱了!”
“???”林蔚苒以为自己听错了,倏地瞪大眼睛,却见他面色平静、语气淡漠道:“朕要在你身上作画——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