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盛满热水的木桶之中,南宫戈墨深吸了口气整个人埋头水中,平静的水面下一片死寂,他像是沉在水中一般,许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直到窒息的感觉慢慢侵染了他,南宫戈墨这才突然伸手把住桶边,整个人猛地从水里站起来,急促的呼吸,空虚的肺中慢慢充盈,缓解了那种难受的感觉。
“只是感觉不到疼吗……”
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南宫戈墨扯下挂在屏风之上的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将自己裹起来,凌乱滴水的长发被他卷起,盘在头上。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南宫戈墨推开门,趁着守卫换人没人值守的时候,出门赶去了沐府。
初春的风还有些冷,湿漉漉的头发被风一吹,倒也是有几分凉意,让南宫戈墨也清醒了许多,将这件事又重新打量了一次。
沐府大门紧闭,所有的灯都被熄了,连护院的下人也都回了屋子,所有的佣人更是禁足屋内不许出屋,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挂在檐下,泛着微光。
知道是沐云看懂了自己的意思,将整个沐府清了个干净,南宫戈墨顺着灯光赶过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守在屋外的沐云。
“皇子,属下保护皇子不力,请皇子责罚。”
跪在地上行大礼,沐云一脸的诚恳,和听闻南宫戈墨来了之后,冲出门来的沐杏全然不同。
上上下下的看了南宫戈墨一圈,也没找到南宫戈墨的伤口,看南宫戈墨的气色也不错,沐杏这才放下了心,回头瞪了一眼屋内被五花大绑的人。
“这该死的贱东西,竟然敢伤了皇子的贵体,我看就是把他扒了皮也不算过分,这一个下午沐云还都拦着我,不让我动他一根汗毛,气得我直想把他们两个一起打!”
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沐云,沐杏立刻和南宫戈墨告起状来,这事他可是已经憋了一下午了,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自然是要赶快说一说的。
可出乎沐云意料的,南宫戈墨不仅没有罚沐云,让他起来之后,还重重地在他自己的脑袋上打了一下,恶狠狠的教训了一句,
“你啊,就是不老实,要不是沐云老成持重,真不知道你会造成多大错!”
“皇子!我!我……”
一脸的委屈,沐杏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最后只得狠狠地瞪了一眼沐云,将气都撒在他身上,一甩袖子跟着南宫戈墨进屋去了。
屋内黑漆漆一片,乌黑乌黑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等沐杏点上了油灯之后,南宫戈墨这才看清被绑在柱子上的人。
他的眼睛上蒙着黑布,嘴里塞着一堆布料,剥夺了他的视线,又不能让他自尽,在这样的地方久呆,南宫戈墨还真是怕他会疯了。
这个人自己还有大用的,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给他松绑。”
南宫戈墨坐在摇摇欲坠的木桌上,看着对面的人让沐云给他松绑,犹豫着自己一会儿该如何开口,可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他先说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他活动了一下僵硬肿胀的身子,好在屋内的光线不亮,他倒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南宫戈墨。
“你来了。”
意料之外的看着他,南宫戈墨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没有回应只是等着他再继续说完,自己主动那吃亏的自然是自己,若是他主动嘛,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活动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身体合适了许多,朝南宫戈墨刚迈出一步,就立刻被沐云拦了下来,白晃晃的剑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取了他的性命。
“放了他吧。”
南宫戈墨看他丝毫都不慌张,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这才开口让沐云放开他,起身坐在一边的木凳上,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凳子,
“坐吧。”
他在皇宫里能够扮演自己这么久,果然不是骨子里就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是一个软弱愚蠢的人,恰恰相反,他这个人勇敢高傲的很。
“你的家人杀了我全家,我今天刺杀了你,虽然没有得手,但是我们之间的账,就照你所说的,从今天起就两清了。”
他开门见山的开口,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两只明亮的眼睛看着南宫戈墨,等着他的回答,其实南宫戈墨会说什么,他早就已经心中有数。
他们两个如今是穿在一条线的蚂蚱,就算是自己出卖了他,帮着王家把他扳倒了,让整个沐家都付之一炬,他的家人也回不来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等南宫戈墨死了,自己也就没有了用处,最后的结果,恐怕也就是个死。
不行,他不能死,他们全家就只剩他一个人,如果还是窝在以前那个,贫穷困苦的小地方,一辈子也看不到上位这些人的生活,也许他还能被仇恨蒙蔽眼睛,宁死也要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想拉这些本就该死的人下地狱,他们该死可自己必须要好好活着,要活的比他们都久都长才行!
自己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这张脸,听到自己的名字,站在众人仰望的高处,让所有人都喊着自己的名字,将那些往日里欺压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让他们看看,曾经的蝼蚁,是如何撼动他们这些所谓的巨象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打算,那也就说明你同意了。”
看着他的眼睛,南宫戈墨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懒洋洋地靠在木椅上,一副慵懒尽在掌控的模样,让他立刻显露出厌恶之情。
他讨厌南宫戈墨这个模样,尤其是他那尽在掌控的笑容,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样,浑身都感觉不舒服。
“谁说我同意了!”
激烈的反驳了一句,他浑身的毛恨不得都炸了起来,看着依旧悠闲的南宫戈墨,感觉自己仿佛是那个和大人吵架的小孩子,而他就是那个一切都明了的大人,看着自己胡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让他一次又一次想摸清,他对自己容忍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我要改名南宫。”